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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带着虞雁回行出大牢之时,夜色已深。二人一路无话,各自都在琢磨着各自的心事。
虞雁回心中虽然有些疑惑,不知陆见同冯既白之间还能有些什么交易,但此刻她更急着回家去,看看李川交给她的那封信笺。她有种直觉,自己离找到许铮越来越近了。
而陆见则在思索着冯既白的话。他心中明白,即使自己一直惦记着为宋盈儿复仇,并为之努力了这么久,当初害死宋盈儿的真凶,如今却仍逍遥法外。
“不知冯既白找医监,所为何事?”虞雁回终归未能抵挡住心中疑虑,连忙出言询问陆见。
“是陆某的旧事。”陆见想了想,又补充道:“事涉陆某一位旧日密友,恐无法多言。”
虞雁回闻言,心中不免有些怅然。但想来陆见虽与自己过从甚密,但有些自己的秘密,却也是应有之事。
“医监,属下先行归家,就此别过。”虞雁回向陆见欠身行礼告辞,便转身离去。陆见愣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连忙回礼,并嘱虞雁回路上注意安全。目送虞雁回离去之后,陆见便也收起心绪离开。
虞雁回一直执着于找寻许铮的下落,陆见看得出来,她对于此事的执念,丝毫不亚于自己复仇的执念。
打一开始,陆见对于虞雁回,更多的是动着利用的心思,但近来经过多番相处,共渡难关,陆见只觉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再也生不出利用虞雁回的心思来。
待得陆见与虞雁回先后离开之后,一个黑影自大牢中行出,见二人皆已走远,街面上已经空无一人,便飞快地沿着墙根跑远。
州府正堂中,摇曳的灯火将整间屋子照得亮如白昼,也照亮屋子正中一人的面庞,却正是狱丞张大成。江时修坐在上首主位之上,看着张大成,神情严肃,不怒自威。
“你是说,陆见带着虞雁回,去了大牢中?他们探视的,是哪位囚犯?”江时修听完张大成的汇报,眉头也随之紧皱起来。
“禀江使君,陆虞二人拿着名叫李川的囚犯身份文牒,进入牢中,与李川密谈了一刻钟之久。在二人出来时,冯既白又唤过陆医监,相谈了半炷香光景。”张大成态度恭谨,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所知叙说出来。
江时修对于张大成的识相,感到非常满意。自前段时间以来,牢中屡屡出事,令江时修改变了思路,终于认识到,这个自己一直忽视的安州大牢,才是诸多事情的关键。
打那之后,江时修便通过自己的手段,对张大成示好拉拢。张大成一个小小狱丞,面对江时修的拉拢,也是非常识相地立刻表明态度,顺理成章地归入了江时修麾下。
在他表明忠心与归附之意后,次日江时修便下令,将张大成升为州府典吏,兼任狱丞。一时令张大成感激涕零,难以言表。自那之后,本来将归附刺史视作权宜之计的张大成,便开始全心全意地遵循江时修的命令。
如今,张大成对于此事,已经是做到轻车熟路。大牢中事无大小,皆逃不出张大成的耳目,因而对江时修来说,他也对大牢中发生的一切事情了如指掌。
“我已知道了,张狱丞请回吧。”江时修听完张大成的汇报,毫无波澜地对张大成说道。
张大成听江时修发话,悄然抬头看了一眼江时修,却见江时修面沉如水,一时间心中忐忑,也不知江时修对于自己究竟满不满意,一时间眼神动作皆是踌躇起来。
江时修观张大成神色,心中已知一二,他赶忙又站起身,面上立刻带上了几分笑容:“张狱丞做得不错,本府十分满意。回去之后,还请务必盯好大牢,若有异象,即刻报来州府!”
“喏!”听到江时修出言肯定,张大成心中终于是松了口气,立即行礼告辞。
张大成走后,江时修轻咳两声,随即,一人从堂后的屏风转出,竟是身着青袍,腰悬横刀的沈元。
近来诸事繁杂,江时修青睐于沈元的才干,以及他刚直不阿的品性,心中已将沈元引为心腹,遇事常与沈元商议。
“有道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冯既白在本州根深蒂固,即便如今铁证如山,他也决不肯束手待毙。此事,还请使君早做定夺。”沈元面色严肃,对江时修言道。
“沈捕头,莫不是怕本府松口放过冯既白,故有此言?”
“是。”面对江时修的询问,沈元倒也干脆。
“捕头多虑了。”江时修淡淡笑道:“不论是远道而来的冯德清,还是崔柏修,都惦记着冯既白。这出戏,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使君此言怎讲?”沈元听着江时修的话,面上却现出几分迷茫之色。
“他们看似让我高抬贵手,放冯既白一马,但却都存着落井下石之心!我掂量了一番,对于冯既白的处置,万不能过于草率,若是深挖其背后,很可能牵出更大的事情!”
沈元闻言,似有所悟:“若是使君顶不住压力,遂他们心愿放过冯既白,事情便回到他们的掌控之中。若使君铁面无私,对冯既白从速处理,流放边塞,也能遂了他们心意,将冯既白背后的秘密掩盖……”
“不错,正是此意。”江时修一脸赞许地看向沈元。
“我明白了。”沈元垂手而立:“下一步要怎么做,还请使君示下。”
江时修自几案后起身,在堂内踱了几步,思索着要如何处理当下这种局面。沈元则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江时修,等待着他的指令。
“盯紧了陆见,冯既白既然在牢中同他密谈,想必二人已经达成某种默契。冯既白虽然身陷囹圄,却困兽犹斗,想必已将希望押在陆见身上!”
“喏!”沈元抱拳应声,正待离去,却突然又被江时修叫住。
“你寻个机会,同陆见聊一聊,探探他的口风,看看他是否同冯既白在一条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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