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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他说得有些窘迫,但还是问了一句:“若你坐拥万贯家财,也只会办一场俭素的婚礼?”
谢景点头:“那不过是个仪程,花那么些银钱在那上头不合算。”
“可产业何时都能置办,成婚一生却只一次,不过分奢侈不就好了。”
谢景仍直是摇头:“没那个必要。”顿了顿,又道,“不过你若一意想要隆重些,我可有所退让。”
这兴许就是观念的差别。谢景是个十分注重实用性的人,但她有时却在某些事上抱有某种情结。他能迁就她一次两次,难道能一直迁就她?时日久了总会爆发矛盾。
但她能留意到这些,大约更能佐证她不喜欢谢景。若是换成桓澈,她可能会有意无意地忽略掉这些,然后假装他很适合她。
礼毕开席,顾云容本以为到了二房正式显摆的时候了,照着顾同远那日的表现来看,少说也要摆五十张吃看大席面,异品食烹,茶果时新,再齐齐整整地摆上锦绣桌帷、妆花椅袱,还要有盆栽氍毹……
但等众人被引入厅内,这些却一样都无。
席面就是寻常平头桌席的规格,每桌五果五菜,边角还有几桌散席。
众人面面相觑。
婚礼倒办得似模似样,席面就摆这样的?
顾同远与方氏也被惊着了。事先说好的明明是设六十六张吃看大席,外头再摆十几张流水席,怎生眼下是这么个光景?他们可都在亲戚跟前夸下了海口的。
头先因郭家说席面包给他们来办,他二人便也未多想多问。郭家不是家底殷厚么?如今这般,是有意落他们脸面?
顾同远憋了满腹怨气却不好发作,受人敬酒时,也总觉旁人笑容里带着嘲讽,看宾朋们喁喁私语,也总觉是在嘲笑他们二房。
轮到顾同甫敬酒,还不待顾同远开口,顾同甫便先自笑道:“先前弟妹两次登门急劝内子典卖田底给二房之事,我不知哥儿是否知晓。但我还是要说一句,要帮忙也不是这么个帮法,此法颇为不当,哥儿说是吧?”
众皆哗然。
纵是不明就里的,听了顾同甫这话,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顾同远没想到顾同甫会当场点出,臊得满面通红。实质上,他根本没想到大房今日会来。
二房已经再三请了,礼数周全得很,不来观礼那就是大房的事,届时旁人只会说大房心眼小不知礼,所以他们把样子做足了,也顺道气气大房。谁知大房非但来了,顾同甫还当面来了这么一出。
顾同甫眼中俱是讥诮。他入狱的这段时日,不知看清了多少人的嘴脸。世态炎凉,他头先还未想到二房能做出这等寡廉鲜耻之事。什么家丑不可外扬,两个房头早就各过各的了,他不介意帮二房扬扬名。
顾同远片刻之间连丢两回人,面上实在挂不住,酒杯都快拿不稳了。他正打算寻个由头先遁,就见外间宾客忽然惶恐四起,纷纷奔逃,嘈嘈乱乱,惊叫不绝。
在座众人起先惘然,随后听清了外间所呼者甚,瞬间色变离席。
众人高喊的是“倭寇来了”!
不对,她做梦也不会做这么荒诞的梦。
桓澈迅速环顾左右稠密的人群,估摸打横抱着顾云容在其中前行会十分艰难。
顾云容还懵着。她脑子一时转不过来,不明白眼下这般是何状况,在她尚在愣神时,只觉身子一轻,再回神已被他扛大米白面一样扛到了肩上。
顾云容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奈何倒着脑袋挂在他身上看不到他的脸,只能拉扯他的衣摆,问他能否去救顾家其他人。
桓澈未作言语,稳稳扶住她,扛了就走。
顾云容脑袋朝下,只觉得晕晕乎乎了一阵,再次脚踏实地,已是在一辆宽敞的马车前,远处还布陈着上百上千甲胄分明的兵士。
“你先上去躲避少顷,顾家余人随后便来。”他交代罢,回身就要走。
顾云容情急之下叫住他:“殿下如何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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