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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牧风面色一变,拜于地下道:“易者缥缈事,龟筮五分虚,可以参用,不可决疑,值此时世,儿臣不敢妄言而乱父皇之心,请准儿臣抗旨。”
帝少景皱眉道:“朕赦你无罪,说罢。”声音已有些不悦。
帝牧风起身再拜,道:“儿臣遵旨。”便默默闭目,沉吟一时,徐徐开目道:“回父皇,却是个吉卦。”
“雨雪淋怫,是水在天上,此地高据,乃艮山之相,是艮下坎上,谓之蹇也,利西南,不利东北,王臣蹇蹇,可以正邦,以此观之,孙无法逆据东北,必无其幸,王师此去必功。”
看看帝少景面色,又道:“儿臣先已有言,易者缥缈事,不可尽依,望父皇莫因儿臣妄语而有轻敌之意,便是儿臣福气。”
帝少景沉吟一下,阴阴的挥手道:“你去吧。”面上却是无怒无喜,似泥胎土铸的一般。
似于帝牧风自德合殿的离去同时,雨雪也渐渐停散,天空中竟奇迹的渗出了一丝阳光,虽然稍纵即逝,但对已近月不见天日的帝京百姓来说,却仍是值得欢喜的事情,至少,对于害怕争斗和混乱的他们来说,这就似是一种征兆,一种可以让他们安心,让他们放心的征兆,不一时间,已有许多百姓涌上街头,对着天空开始指指点点。
同一时间,德合殿间,那手拥天下,却也因此而要注定孤独的帝者动了一下身子,默默的啜饮下了已然冷掉的苦茶。
“老朋友…对我这个儿子,你怎么看?”
“他很聪明。”
温和的话声中,一直立身殿中的人缓步走出,却未至檐下而至,侧着身立在门后,自殿门看进去,并没法瞧见他的面孔。
“聪明…是吗?”
微微的挑了挑眉头,帝少景徐声道:“那,你不也是精于易卜的么?可能为我卜上一卦?”
那人淡淡道:“可以。”
“坎水在天,乾元在殿,乃是乾下坎上之形,依先天易数,当取需卦。”
帝少景以手加额,似要挡一挡云中透下的隐约阳光,口中缓声道:“…需么?”
“险在前,刚健而不陷…”看了看眼前的泥泞地面,道:“地上很脏。”
那人道:“正是。”
“易有云:’需于泥,致寇至’,象又曰:’灾在外也,自我致寇’。”
“而且…”带一点冷冷的笑,那人缓声道:“需卦开章明义,曰:’利涉大川’。”
一语出口,两人都顿住不言,寂静当中,两人似都看见,那正自南方拔营起寨,涉水渡江而来的百战大军,以及,那已将这支大军牢牢掌握多年的如铁面容…
“咳,咳…”
咳了几声,帝少景道:“那么说,老朋友你认为卦象不吉?”
那人道:“对。”声音斩钉截铁,竟无半点犹豫。
帝少景苦笑一下,略有些自失的道:“这么多年了,你却依旧是不会说话哪。”
那人道:“要会说话的,你朝中自有无数,何缺我一个…”顿了顿,又冷声道:“便你这个儿子,不也很会说话么?”
帝少景微皱眉头,摆摆手,道:“不提他了。”
又道:“老朋友,我一直想问问你,这一次的事情,你到底想站在那一边?”
那人默然道:“我只站在百姓一边。”
帝少景低笑道:“便是说,你只会支持可以速胜的一边?”
那人道:“对。”
又道:“自来新姓开国,必有宽政济民,而若一朝中兴,也会抚恤百姓,与民无差,唯有两强相并乃至天下纷争,才是百姓最苦的日子。”
帝少景淡淡点头,道:“你说的好。”
又道:“然则,这一次,西边的事,你…”
那人道:“我会去,你放心”
帝少景点点头,微抬右手,道:“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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