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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后,薛府人马已尽布道中,虽人数不多,却井然有序。秦素甚至还听到了秦家那四个仆妇的说话声,听着像是在致谢。随后,一阵轻健的脚步声便往秦素的马车方向行来,薛允衡清悦温和声音紧接着便响起:“女郎可安好?”
秦素暗里撇了撇嘴。
一个大男人躲在后头,却叫个小姑娘在前头做饵,这薛允衡果真是个黑心烂肚肠的,枉她在前世他死之时,还悄悄地难过了一阵子。
呸,真是白费了她的苦心。
当然,薛二郎死后,她连摆三日酒宴以示庆贺这种事,秦素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虽对薛允衡的为人极不齿,秦素却也明白,若非薛家二郎,这计策也未必能成。那些“风度宜人、举止温雅”的士族郎君们,未必能有他这样的不计脸面,秦素倒要头疼怎么骗他们接受她的计划。也就薛允衡这厮,从来不讲什么面子人情,此际看来,这也是他的一大长处了。
“我无事,多谢薛郎君解救。”秦素心中腹诽不止,开口说出的话却充满了感谢,“劳郎君动问,六娘不敢当。”
薛二郎能来问候一声已经不错了,秦素自当表达出强烈的谢意。
见她隔帘而语,态度端重,薛允衡便暗里点了点头。
这一路同行,这位秦六娘给他最深的印象,便是守规矩到了极致。
他们几乎没怎么说过话,秦六娘也从来没往他跟前凑过。比起大都那些举止豪放,见了他便明送秋波的士女们,这位女郎简直就是温婉乖巧的典范,薛允衡对此表示极度的满意。
此时见秦素仍是不露面,他面上的便神情又柔和了一些。
秦素重孝在身,本就不便与外人厮见,隔帘回话正是知礼处。薛允衡便想,那秦家虽已没落,士族的风度倒还没丢,这一点便很值得人钦佩了。
于是他便又好言安慰了秦素几句,方唤了数名侍卫守在她车旁,这才转身往自己的马车行去。
“郎君,何鹰他们已将消息送回来了。”尚未至车门边,便有侍卫上前禀报。
“说。”薛允衡道,一面上前掀开车帘,跨进车中,眼角余光遥遥地向车队前方递了一眼。
那个半路杀出来的褐衣剑士,此刻正立在道旁,拄剑顾盼。
薛允衡的眉头微微一动。
既不与薛府侍卫攀谈,更不去秦府车边邀功,却也不曾离开,此人行止之间,倒还真有几分侠士风范。
“何鹰说,这伙强人约有二十余人,应是早两日便埋伏在此处了。因怕惊动了他们,何鹰他们没敢靠得太近,只远远观望,发觉这些人不似山匪,倒有些像是城中地痞。”那侍卫上前一步,低声道:“何鹰还说,这群人只带了弓箭。”
薛允衡与一直待在车中的陈先生对视一眼,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意味深长。
“那人呢?”薛允衡看了看远处的褐衣青年。
侍卫的语声越见低微:“何鹰认为此人可疑。他们今早进山后便暗中封了各条要道,却一直未见有人出入。可事发后不久,这人突然便冒了出来,像是早就守在那里了。最可疑的是,就在我府车马现身之际,此人忽下狠手,一连击杀三名强人,而那三人明显便是贼首。方才属下与这剑士寒暄,他只说姓高名翎,旁的便再不肯说了。”
薛允衡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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