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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伤了大量清军之后,刚锋营火器队且战且退,赶在清军大举反扑之前撤到了城中。之后,邓远鹏一清点伤亡情况,居然无一人损失、只有十几人受了一点轻伤,这一损失和倒在河岸上的一大片清军相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大人!刚锋营火器队已全数撤回,十余人轻伤,无一人阵亡。”见庞岳从城头走下来,邓远鹏走到他跟前如实汇报,语气中隐隐约约带着一丝自豪。
对于这样的结果庞岳自然是满意的。能以零阵亡的代价将清军打得尸横遍野,这充分表明了火器队将士平时训练的刻苦,也进一步揭示了建奴和汉奸军色厉内荏的本质,只要碰上稍微训练有素一点的军队,这些不可一世的“大清王师”便会显露出他们的真面目。
想到这里,庞岳将正在行礼的邓远鹏扶起,笑道:“邓千总和刚锋营火器队的将士们辛苦了,你们首战告捷、功不可没,我会记下的。呵呵,就算我忘记了,赣州镇其他将士也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听庞岳这么一说,邓远鹏赶紧抱拳道:“大人言重了!如今国难当头,属下等心中唯一所想便是尽自身所能、杀敌报国,却不敢妄自居功。”
“哈哈哈,”庞岳笑了,“邓千总如此不争功,小心下面的士卒对你有意见啊!”
庞岳此语,引来周围众人的一番笑声,邓远鹏也不由得乐了。
看到庞岳身为总兵却毫无架子、与部下相处的相处得竟如此融洽,胡一清、赵印选再次感慨不已,至少他们自己是很难做到这样的。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正当庞岳在与部下们谈笑风生、分享初战告捷的喜悦之时,已经率军登上西岸的李应宗却是恼羞成怒、气急败坏。上岸之后,他下令一清点伤亡情况才发现,此次渡江的过程中,他的军队被明军的炮火直接打死或打到江里喂了王八的足足有一百多人,上岸之后被明军的火枪阵打死或打成重伤的又有近五百人。至于明军的具体伤亡数字他不清楚,但有一点他是知道的,明军从容地退入了城中,连一具尸体都没有留下。
连一个明军都没有消灭,自己的军队便损失了一成,这个交换比让李应宗实在有些无法接受。不过,李应宗还是没有丧失信心,他坚信,明军只是利用突然袭击占了点便宜,如果再次堂堂正正地较量一番,自己一定能一雪前耻。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柯永盛部也渐渐地登上了西岸,大量的攻城器械也被运送了过来。图赖和都尔德所率的八旗兵主力却一直留在东岸,只是派了一位名叫达春的汉军镶蓝旗甲喇章京带着本部人马先行渡江,监督绿营作战。
“图赖大人,我们为何不过去?”东岸,都尔德向图赖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图赖身边的几名甲喇章京的脸上也都带着同样的疑惑。
如今绿营兵都已过江,图赖也就不再顾忌什么,没有直接回答却是反问道:“都尔德,你可知道我大清为何能以十余万丁口多次击败明军并入主中原?”
都尔德不假思索道:“汉人孱弱不堪,而我满洲男儿却精于骑射、能以一当十,故有今日之局面。”
都尔德的话使其余的满洲将领顿时产生了共鸣,脸上都浮现出一丝自豪之色,似乎又想起了当年在大明境内如入无人之境的经历。
图赖摇了摇头:“你只说对了一半,汉人孱弱不假,但其中也有不少好男儿。如今他们之所以沦落至此,关键还是在于内斗二字。而我大清自太宗皇帝起,便利用了他们之间的这种内斗,将他们的国力一点点消耗掉,这才有了顺治元年我八旗铁骑的入关。不然,我们满洲男儿固然勇武,但要凭十余万壮丁征服偌大的一个明国也是不容易的。”
说到这里,图赖一声冷笑:“既然汉人喜欢内斗,我们为何不成全他们?刚才你们也看到了,这赣州城的守军绝非我们之前所碰到的伪明军队,所用之火器极为犀利,战阵上也颇为娴熟。更何况,他们如今士气正盛,我们若是直接上前攻打,既不是白白折损旗中勇士?哼,那李应宗不是立功心切吗?就让他与柯永盛先行攻打吧。等到城中守军的士气被消耗的差不多的时候,我们再上场也不迟。我们满洲缺人丁,可汉人却不缺。”
“图赖大人高明!”都尔德恍然大悟,其余的满洲将领也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东岸,登陆完毕的李应宗和柯永盛部绿营以及一个甲喇的镶蓝旗汉军已经开始整队,一时间,大大小小的绿旗和蓝色镶红边旗帜在风中呼呼作响。此时,军中的辅兵也开始将拆卸后运过江来的盾车和云梯进行组装,还有部分辅兵就近砍伐树木,制作更多的简易盾车以增强己方的防御能力。
自清军的集结处往北不到二里便是赣州城的镇南门。城头上,庞岳等人在默默地观察者清军的动向。
“建奴还是原来那套做法,先让绿营消耗我军的力量,待关键时刻再作为生力军发起突然一击。呵呵,想得到挺不错的。”看了看那杆一直停留在西岸的织金大纛,庞岳冷笑道。
张云礼点点头:“建奴虽然凶悍却人丁稀少,经不起太大伤亡。因此,利用汉奸打头阵便成了他们惯用的伎俩。”
还没等庞岳再次开口,一旁的马尔吉奥又插话了:“将军,我对这些叛徒的行为简直无法理解。作为一个文明国度的子民,居然选择和野蛮人合作。”
庞岳笑了笑,心说:这些背弃祖宗的败类的心思连大明的人也不一定能弄懂,你一个洋鬼子当然没法理解了。
马尔吉奥说完又目测了一下清军的集结地到镇南门的大致距离,颇有些懊恼地感叹道:“要是我们有十八磅炮,完全可以将那些叛徒和野蛮人打成肉酱!”
“马尔吉奥先生放心!”庞岳拍了拍马尔吉奥的肩膀,“十八磅跑会有的,二十四磅炮也会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在马尔吉奥细细地品味这句话的时候,庞岳又对身边的张云礼、石有亮等将领说道:“既然建奴很在意自己的伤亡,那这一次咱们就彻底打痛它!先打残对面的那支汉奸军,再把城下变成建奴的坟墓!”
“遵命!”众将一起拱手应诺。
下午申时二刻(四点半左右),准备完毕的清军终于有了动静,几十辆盾车缓缓地移到了最前方,之后随着东岸的三声炮响,整个阵列开始向前推进,朝着镇南门而去。按照图赖先前制定好的计划,镇南门将是他们进攻的重点。
终于来了!站在镇南门城头抬眼望去,只见黑压压的一拨人影和漫天飘扬的旗帜正朝着这边涌来。此次,为了便于渡河,绿营军的大部分战马都被留在了东岸,因此,进攻的军队以步兵为主,只有在后压阵的那一个甲喇镶蓝旗汉军当中有着几百骑兵。但即便是如此,万余军队整步前进,还是爆发出了阵阵沉闷、直逼人肺腑的声浪。
行进在最前的仍然是李应宗部,虽然之前在明军的数轮打击下损失不小,但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之后,他们已经从慌乱中恢复了过来,脸上渐渐地浮现出了报复的欲望。李应宗本人也是信心满满、复仇心切,坚信只要自己的部众率先登上城头与明军近战,就一定能把丢失的颜面找回来。
面对着城下那汹涌而来的清军旗号,城头的陷阵营将士都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兵器。尤其是那些最近补充进来的新兵,甚至将指节处捏得发白,第一次上战场,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不光是新兵,许多老兵脸上也露出凝重之色,这毕竟是赣州镇开镇以来首次与建奴对阵,一年以来不分寒暑的刻苦训练的效果即将在这一战中得到检验。
清军的大阵离城头越来越近,行进在最前方的是几十辆盾车,宽大的防护面将整个阵型前方遮得严严实实,如同一面移动的城墙。
越来越近了,当第清军盾车进入了城头弗朗机铜炮和大将军炮的射程之后,城头的陷阵营军官当即发出了开火的命令。
“轰!——”“轰!——”……城头的六门弗朗机铜炮率先开了火,六颗炽热的大铁球以不可阻挡之势朝着清军盾车急速而去。
“轰隆!”“咔擦!”……一连串巨响随之而起,其中的四颗炮弹打中了盾车,看似坚固无比,曾给清兵们带来不少安全感的防护板被打得四散分离,实心炮弹将防护板打得粉碎之后余威不减,与四散横飞的木屑一起给盾车后的清军辅兵造成了二次杀伤。那些躲之不及的清兵一个个被打得血肉模糊,即便一时未死的也都躺在血泊里哀嚎挣扎。
另有两颗炮弹更是越过盾车直接飞入了清军阵中。其中的一颗如同热刀子切黄油一般,在紧随盾车的清军辅兵队列中开垦出一条无比血腥的道路,所到之处均洒满了令人作呕的红白液体,多名清兵直接毙命或抱着肢体残端发出阵阵瘆人的凄惨嚎叫。还有一颗炮弹则打中了一名掌旗的清兵,一阵骨骼碎裂的闷响过后,炮弹直接让他的脑袋化作了虚无,又洞穿了其身后的一名同伴的身体,之后又连续砸断两名清兵的腿脚之后方才渐渐地止住向前的趋势。那面绿旗则在溅起的血雾中轰然坠地,落入了尘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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