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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逾白收到江静檀返回边关的信,知道自已不需要再坐镇边城演戏,交代了谢熹处理掉云秦军中的奸细后,便带着收集到的证据匆匆赶回国都。
他的计划已经接近尾声了,他要去定一个结局。
*
云秦王宫,偌大的寝殿内,彩绘涂凤的木梁四围,明黄色的幔帐垂落裹柱,碧绿的孔雀石穿成细密不规则的珠帘悬地,雕刻着古龙团凤的汉白玉垂穗高悬在幔帐中央。
一个青铜山水云纹博古炉放在床榻边,袅袅的轻烟从中升起,淡淡的草药味,这是用来给云秦君主缓解疼痛的。
周逾白坐在榻边,将最后一勺汤药喂进云秦王的口中,放下药碗,示意宫人下去。
云秦王平静地躺在那里,骨瘦嶙峋,被牵机毒折磨经年的身体早就不堪重负,一碗又一碗的汤药灌下去,能保持清醒已是难得,他必须活着,活到周逾白彻底扫清障碍,不再需要用君主名号行事的那天。
他的头发花白,焦黄的面色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死灰色,双眼凹陷,眼窝透着明显的黑色。
云秦王听完周逾白说的一切,真相比他想得更为残酷,胸膛稍大一点的起伏昭示着他难以掩饰的失落与痛苦。他的嘴唇干涩无比,蠕动一下,
“归云,去做你想做的吧。父王知道你一定可以做好。你长大了……”他艰难地从嗓子中挤出几个字,望着眼前成熟稳重的儿子,他很想伸手摸摸他的头,用尽全力只能抬起几根手指。
他扯出一个酸涩的笑,有些自嘲,云秦向来乱,他是争来的王位,他也曾经征战沙场,斩杀敌将,如今却是连给自已的儿子一个拥抱都做不到。
“归云啊……快点结束吧。”父王要撑不住了啊……云秦王咳嗽一声,一股腥咸的液体从嗓子里涌出,从嘴角淌落。
满床血污……
周逾白熟练地擦拭着,握住父王的手。他无法点头,也无法回应一句“好。”
他会加快进度,解决一切,他不愿让父亲受更多的苦,可是此刻,他就是无法答应一句。因为那样,就意味着,他要接受自已将失去父亲。
周逾白望着和自已父亲一模一样的脸,五味杂陈,又或许是近乡情怯吧……
他没见过父亲年迈的样子,因为没有机会,他离开在了自已五岁时。
云秦王咳完血,体力不支,在安神香的作用下陷入昏迷。
*
云秦的大臣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
上朝了,对他们而言,君王卧病在床,掌权的太子遇刺受伤,一直闭门修养,有事直接写奏章交去东宫。
虽说没什么参与感吧,但方便他们拉帮结派啊……
所以当他们接到明日上朝指令时,一个个都是晕头转向的,弈王召集谋士和党羽齐聚一堂。
“在下以为,太子殿下应当就是将养好了,上朝看看如今局势如何,依在下之见,我们照旧装傻充愣即可……”
“臣所见略同啊……臣以为,咱们这位太子殿下想来让人摸不着头脑,不必担忧太多……”
“是啊,我们行事如此缜密,除了三年前那次动静大了些,之后一直都隐藏的很好,应当不会被发现……”
一堆臣子扎堆讨论着,时不时抬头看两眼端坐在主位,面色阴沉的弈王。
“本王这个侄子啊,真是让人猜不透。诸位可别忘了,他行事,向来狠厉。”
不然也不会只剩下他一个王爷了。
众人想起周逾白的掌权风格,霎时间噤若寒蝉,而后又开始猜测着。
王府一夜,灯火通明。
*
第二日,天气阴阴沉沉的,空气是潮湿的,裹在人四周,很是不舒服。
大臣们纷纷赶往宣明殿。
周逾白坐在龙椅旁的位置上,黑袍上绣着蛟龙图样的玄纹,腰束月白祥云纹的腰封,乌黑的头发束起,戴着繁复的白玉冠,整个人矜贵又威严。
“诸位爱卿,近来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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