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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宴叹了口气,掀开他的衣袍查看伤势,可这一掀先映入眼帘的并不是膝盖上的伤,而是那一双雪白的腿上,到处都是纵横交错的疤痕。
是被人用鞭子抽的,他看的出来,他也经常用鞭子抽那些惹了他的人,严刑逼供他很拿手。
抽得鲜血淋漓,不给用药,伤好了以后就会留下这样的疤。
没来由的,他按着衣袍的手抖了一下。
“很丑是么?”
头顶传来毫无波澜的声音,墨宴摇摇头,沉默着看了看他膝盖上的伤,打了水给他清理血迹。
不是觉得丑,是……
墨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以前他想杀了大周皇帝,占了大周国土,方才那一瞬间,他想的是要都杀了。
那个老太监,柳折枝说的柔贵人,还有整个大周皇室,后宫那些嫔妃,除了柳折枝姐弟俩,他都想杀了。
伤得不是很重,处理好伤口用伤药包扎一下就可以了,墨宴做这种事很熟练,战场上刀剑无眼,受伤是常有的事,不然他也不会养成随身带伤药的习惯。
但他动作很慢,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莫名的觉得眼前这个人很娇气,别给弄疼了,可他从头到尾都没发觉柳折枝有一点反应。
哪怕一声忍痛的闷哼都没有,像是习惯了这些痛楚。
等墨宴帮忙整理好衣袍抬眼看去,正看到柳折枝的目光落在外面狸奴的尸体上,虽然脸上看不到难过,目光却始终离不开狸奴。
前几日打架骂人的时候他还觉得柳折枝很气人呢,如今却没了那骂人的气势,只想开口安慰两句,但他又不会说什么好听的,憋了半天,最后只憋出一句。
“我明日再给你送来一只,波斯进贡的狸奴,昨日有人带我看过,比这只好看。”
他是北齐皇子,开口找大周皇帝要一只狸奴不是什么难事。
“不必了,跟着我,早晚会死的。”
柳折枝收回目光,发现他还保持着给自己上药的姿势,比自己矮了些,仰头往上看,忍不住抬起手朝他凑近。
墨宴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腕,满眼防备,“你干什么?我帮你上药你还想打人?再往老子头上打,你信不信老子……”
其实是想说点脏话的,但他现在这么惨,墨宴便没好意思继续往下说。
停的很突兀,柳折枝也没在意,只是盯着他的眼睛道:“你是蛇妖么?若是蛇妖,能不能救活我的喵喵,带它走?”
要是往日,墨宴早就吼着说自己不是了,今日却没吼,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可惜,可惜自己不是蛇妖。
“你不是蛇妖。”
他的手没用力,柳折枝很轻松就让他放开了,继续把手往前伸,轻轻抚上他的眼睛,“你的眼睛好漂亮。”
四目相对,墨宴听到了很轻的两个字,“蛇蛇。”
上一次被他这么叫,墨宴直接跳脚,这一次却什么都没说。
算了,就当可怜他刚死了那只狸奴吧。
心里是这么想,可当那个称呼随风而散,柳折枝抚在他眼角处的指尖却让他觉得有些烫。
明明整只手都那么凉,唯独碰到他的指尖,让他感觉自己被烫到了。
这一日,十七岁的墨宴最后还是忘了还那可以做定情信物的帕子。
也是这一日,十七岁的柳折枝没了陪伴他的喵喵,身边多了一个不是蛇妖的……蛇蛇。
喵喵是被墨宴和柳容音一起安葬的,柳折枝看着他们在院内埋土,什么都没说,连喵喵最后一眼都没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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