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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婶子出了门,顾延章才发声道:“清菱,你看秋月怎样?”
季清菱被他没头没脑的这样一句话,问得莫名其妙,不由得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顾延章已是继续道:“白蜡虫蓄养一事可行,只却不能贸贸然推而广之,我如今还暂未上任,也不好支使州中的农官,况且此处官吏人品情况全不知晓,这等重要的事情,也不能全然寄托于他们。”
他顿一顿,道:“咱们不认得哪一个擅长农事,也没有得力的人手,便是先生,想来也并不识得谁精通此道。我想着,如果你看秋月好,索性咱们把她的籍放了……会昌县中几处村镇,种有成片女贞树的荒野山头并不少,以她的名义,咱们置下几处山头,试试能不能花大价钱,寻几个从前养过蚕虫的去帮着照管,再着一两个可靠之人,在山中守着,如今也不图怎的蓄养,只野外放着,看看明年那白蜡虫自然产蜡的情况如何,也算是一个试养。”
“如果确能蓄养得蜡,一旦确认,便再包下二三十座山头,专用来蓄养白蜡虫,等山上得了钱,不用谁去说,四周看到的人便会一拥而上。”
顾延章把自己的想法简单说了。
“有些不妥。”季清菱摇了摇头,解释道,“五哥,秋月不过是个姑娘家,我从前答应她,给她寻亲事再放籍的,如今急急忙忙把籍放了,她再不是咱们家的丫头,哪里好去寻亲?”
“虽是放籍,也不用她人过去山上,只是将产业放她身上而已。”顾延章又道。
季清菱仍旧摇头,道:“五哥,还是不妥,既是有心要看情况,倒不如当真派个人去山上盯着。”
她提示道:“咱们府上其实还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只你可能一时没有想起来。”
顾延章一怔,只脑子里过了一遍,立刻反应过来。
“你是说,陈叔?”
季清菱点了点头。
“这大半年里头,陈叔虽是只做些赶车催马的粗使活,也不爱说话,可他为人稳重踏实,只要交代的事情,没有不认真做好的,这般性子,用来看山护虫,岂不是好?婶子在府里的厨房做了这些年,虽然精明,品性却是没有问题,也靠得住,况且那边又是一家人,将来有人去问,看起来也更像话些。”
顾延章思忖片刻,道:“不放陈叔身上,挂在小陈善身上罢。”
“叫陈善跟他爹一起在山中守着,他虽然年纪小,倒也机灵,看看他待个一年半载,管顾得怎的样,如果好,我也叫松香好生带一带,将来也好得用。”
他忍不住感慨道:“还是人手太少!”
确实是人手太少。
贫寒出身的士子,与世家子弟比起来,做官任上,往往更难出成绩,归结原因,除却从小见识不同之外,还有就是能调动的资源不同。
世家子弟身边跟的人,不说清客幕僚,便是普通的下人,往往也是跟着大家大户多年,许多还是家生子,从小便在高门大户长大,同普通人相比自不必说,有时候比起寻常的进士,眼光都要高不少。
而贫寒出身的士子,许多是得中了进士,才开始学着买奴买婢,使唤下人。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这话放在仆妇身上,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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