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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到御书房后,又送走了耿海,皇帝再也不压抑心头的怒火,一掌重重地拍在了御案上。
“啪!”
御案上的砚台、笔架、笔搁等随之微微颤动了下,发出“咯嗒”的声响,一旁的小內侍吓得面如土色,战战兢兢,差点没脚软地跪了下去。
皇帝气得额角青筋暴起,怒道:“分明只是一件小事,封炎退一步又怎么样?!”
“这小子就和他娘一样肆意妄为,养不熟的白眼狼!”
“他还当朕会一直纵着他,也不想想他自己的身份,毫无自知之明,不知轻重……”
皇帝越说越气,心头怒火熊熊燃烧,冷声道:“既然如此,朕就罢了他这个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省得他飘飘然了,不知天高地厚!”
一旁的岑隐那狭长魅惑的眸子里如一汪寒潭般,幽静、深邃、清冷而淡漠,似乎世间纷纷扰扰都映不进他眼中。
“皇上,这是静心茶。”岑隐亲自为皇帝端上了茶盅,他白皙修长的手指衬着那清雅的青花瓷茶盅,仿佛那细致的白瓷般散发着一种莹润的光泽。
带着一股淡雅药香的茶香随着热气袅袅升腾而起,进入皇帝的鼻腔,皇帝顿觉心口舒畅了些许,捧起茶盅,轻啜了一口药茶。
岑隐开口道:“皇上,安平长公主与卫国公素来不和,不过这个‘下马威’不轻不重,不痛不痒,除了在京中徒让人非议卫国公府一番,臣实在看不出对安平长公主和封指挥使而言,有何益处。”
皇帝怔了怔,若有所思地从茶香里抬起头来,看向了一旁的岑隐。
现在不过巳时,灿烂的阳光透过镶着透明琉璃的窗户照了进来,一片透亮,岑隐那绝美的脸庞在明媚的阳光中如玉似贝,气质沉静。
御书房里骤然响起了西洋钟的报时声,那规律的声响让皇帝的心跳也随着它的节奏而鼓动,冷静了下来。
岑隐说得对,封炎也许少年意气,但是,这件事已经闹得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肯定也瞒不住安平的耳目,安平一向精于算计。
皇帝微微凝眸,想着刚才早朝上封炎毫不退让地与耿海争分相对,颇有几分得理不饶人的意思……
安平明知封炎与耿海起了龃龉,却由着他胡闹,为何?!
莫非这一切都是安平的授意?
那么,安平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皇帝下意识地转起了拇指上的玉扳指,一下又一下,胸口一阵心潮澎湃。
所以说,安平的目的就是要激怒自己,然后让自己在一怒之下,免了封炎的差事,罚了封炎……
如果自己罚了封炎的话……
皇帝一瞬间福至心灵,想到了某件事,瞳孔微缩。
原来如此,赐婚,一定是为了赐婚的事!
自己一旦罚了封炎,封炎就是戴罪之身,又如何当得起赐婚这种“荣耀”!便是自己真的下旨赐婚,安平也可以以此推搪,而自己反而会因此处于被动的境地!
而安平则给她自己挣得了喘息的空间,大可以趁着封炎受罚的那段时间,火速地给封炎定下亲事……
那么自己用来拿捏安平的弱点就不复存在了。
原来如此!
“朕这位皇姐真是玩得好一手围魏救赵!”皇帝眯了眯眼,眸中掠过一抹寒意,语声如冰。
“哪里比得上皇上目光如炬。”岑隐恰如其分地说道。
皇帝先是一阵自得,跟着又皱起了眉头,觉得额头隐约生疼。
他虽然看透了安平的意图,但是这件事却不好办。
皇帝微微俯首,抬手揉了揉眉心,沉声道:“耿海这次刚回京就被打了脸,心里必然不痛快……”
再者,耿海离京三年,想必他以及满朝文武都等着看自己这个皇帝对卫国公府的态度。这个时候,自己要是站在封炎这边,那不是帮着封炎打耿海的脸吗?!
岑隐侧首看着皇帝,鸦青的羽睫下,眸光闪了闪,殷红的唇角掠过一抹冷笑,之后就是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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