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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永聚也装模作样地以袖口擦着泪,心里其实焦急不已。
好不容易等这对父子寒暄了几句,文永聚便迫不及待地上前了一步,提醒道:“皇上,三皇子殿下,今天的机会难得……”
“……”慕祐景当然还记得此行的正事,眸子一亮,飞快地斜了文永聚一眼,递了个眼神。
他想当太子,但要是他主动说自己把诏书带进来了,让父皇立太子,只会让父皇觉得他太心急,这个时候,由文永聚这外人来说,再合适不过。
文永聚是个聪明人,立刻意会,忙问道:“三皇子殿下,您可把皇上要的‘东西’带来了?”
文永聚这句话说得非常有技巧,把这件事的主动权放在了皇帝身上,表明是皇帝挑了三皇子,是皇帝打算择三皇子为太子,而不是三皇子心急。
慕祐景心中满意,觉得这文永聚还算会说话。
“东西带来了。”慕祐景连忙从宽大的袖口中取出一道卷轴,正在守门的那个小内侍也走了过来,从他的袖袋里又取出了笔墨与印泥。
文永聚接过了卷轴,恭恭敬敬地双手呈上,夸奖道:“皇上,三皇子殿下真是孝顺,急您之所急。”
慕祐景的眼眸更亮了,双拳紧握着,只要皇帝写好立太子的诏书,他就可以用这道传位诏书去调禁军,届时就能拿下岑隐和慕炎治罪了!
文永聚故意朝门帘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有些紧张,隐晦地又催促了一句:“皇上,时间不多了。”
皇帝浑浊无神的眼眸中看不出喜怒,略显歪斜的唇角抿了抿。他哪里会不懂慕祐景的心思。
自从被岑隐背叛后,皇帝变得更加多疑了。每天躺在榻上动不了,他想得也多,本来心里也明白慕祐景有自己的私心,此刻看着他眼角藏不住的喜色,心里更是一片敞亮。
他这个三皇儿啊,救驾是假,为了太子之位才是真。
但是无论慕祐景为的是什么,对于皇帝而言,他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如果让慕炎成功上位,自己的下场只会更糟。
与其像现在这般生不如死地被软禁在这里,与其在这里等死,他宁可搏一搏。
只有他立了慕祐景为太子,慕祐景作为一国储君,才会有足以和慕炎抗衡的资本,才会让那部分“清高守旧”的朝臣倒向慕祐景,如此,自己才有希望从这个牢笼中出去。
而且……
皇帝的目光凝固在慕祐景的野心勃勃的眼睛上,心里冷笑:说到底,他这个儿子想要上位,还是要倚仗自己,没有自己的认可,他就什么也不是。
他需要慕祐景,慕祐景也需要自己。
对他们父子俩而言,这是一件共赢的事。
唯有利益才能让他们的联盟更稳固!
皇帝勾唇笑了。
只不过,在他枯瘦的脸上,笑容显得有些扭曲,有些生硬。
“好。”皇帝应了,艰难地抬手说道,“把它……拿过来。”
慕祐景大喜过望,亲自把一个小案几放在龙榻上,又把卷轴平铺其上,那是一道空白的诏书。
跟着,他又亲自为皇帝研墨。
文永聚贴心地把狼毫笔送入皇帝的手中,皇帝艰难地把笔握住了,可是他的手肉眼可见地在微微颤抖着,看得慕祐景真怕他连笔都抓不住。
在慕祐景和文永聚灼灼的目光中,皇帝艰难地开始落笔。
沾满墨汁的笔尖落在纸上时,手抖得更厉害了,留在上面的字一个个都是歪歪扭扭,比那三岁小儿还要不如。
好不容易才写了七八个字,皇帝又沾了沾墨,手一颤,一团墨汁自笔尖滴落,吓得慕祐景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生怕毁了皇帝刚写好的那几个字。
幸而,那墨汁只是滴在了诏书边缘,留下一个龙眼大小的墨渍。
慕祐景松了一口气,惊出不少虚汗。
皇帝慢吞吞地继续往下写着,没写多久,已经气喘吁吁,而慕祐景也不敢催促他,只能适时地给他擦个汗,表个孝心。
慕祐景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皇帝和那道诏书上,一颗心彷如暴风雨夜的一叶孤舟随着浪头一时起,一时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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