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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庆和九华母女俩虽然已经离去,但是清音台里原本热闹的气氛早已不复存在,周遭的空气显得宁静而诡异。
戏楼里,上上下下的宾客们皆是沉默,端详着皇后的神色,不敢出声。
“母后,”一片寂静中,舞阳落落大方地出声道,“不如就先唱一出《木兰从军》怎么样?欢喜又热闹!”
皇后随手就合上了那烫金的戏折子,含笑应道:“好,就先唱《木兰从军》的前三折好了。”
皇后说着就把戏折子递给了端木贵妃。
端木贵妃随意地翻了翻,就顺口点了《穆桂英挂帅》的第一折,之后戏折子就传到了倾月、涵星等几位公主的手中。
随着公主们的欢声笑语,气氛渐渐又活跃了起来,冲散了之前的沉寂与尴尬。
四周不少命妇皆是暗暗地打量着舞阳,眸底不由露出几分赞叹。
平日里他们只是觉得这位大公主矜贵中带着一分高傲,可是如今看来,倒是磊落大方,胸大乃容。
连那着秋香色褙子的丰腴妇人也是暗自惊讶:看着舞阳心无芥蒂的样子,全然没有一丝羞窘之色,难道说,那些个流言都是子虚乌有?!
倘若真是如此,舞阳小小年纪,遇到这种涉及自身闺誉的腌臜事,居然丝毫没有被影响,一派荣辱不惊,从容大方。
真是颇有几分皇家女儿雍容大气的气度!
想着,妇人心中又难免有一丝后悔,可是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她总不能再改口说儿子的伤又突然好了吧?
众人心思各异,很快,戏台上的锣鼓就敲响了,英气勃勃的花木兰粉墨登场。
端木绯一边看戏,一边笑吟吟地吃着各色点心,白馥馥的杏仁糕、金灿灿的炸香油果子、黄橙橙的桔子、绿油油的艾米果、红沉沉的红豆糕……还有那银绿青翠、沁香怡人的碧螺春,让人食指大动。
端木绯和舞阳不仅在食物上的口味相近,看戏也是一样,二人都喜欢热闹的戏段子,不耐烦那些悲春伤秋、无病呻吟的戏,戏台上唱的《木兰从军》看得端木绯很是愉快,手里的桔子一瓣接着一瓣地送入口中。
封炎看她吃得欢,忍不住也拿起一个桔子一点点地剥了起来,又仔细地去了那丝丝缕缕的桔络……
然而,这剥好的桔子却不能给蓁蓁送去……
封炎撇了撇薄唇,眸光一闪。
皇帝既然已经开始考虑起舞阳和大皇子的婚事,那么想必也会惦记起他的亲事,他不能让蓁蓁太过惹眼。
封炎只能愤愤然地把桔子对半掰开,随着端木绯的节奏,慢悠悠地吃起桔子来,一瓣接着一瓣……
不仅是封炎在看端木绯,端木贵妃也在暗暗地打量着端木绯,纤纤红酥手慢悠悠地扇着手里的团扇,眸光烁烁。
从前母亲贺氏总说长房的四丫头是个傻子,可是照她这段时日看来,端木绯这丫头明明就有颗七窍玲珑心,也不知道是母亲看走了眼,还是母亲心里对宁氏和长兄端木朗始终有根刺,恨屋及屋……
端木贵妃想着,心里有一分唏嘘:母亲啊,什么都好,就是一直对父亲的原配宁氏耿耿于怀。
思绪间,那边传来涵星清脆的笑语声伴着鼓掌声:“好,翻得好!绯表妹,你看,这花木兰演得英气勃发……”
端木贵妃不禁朝女儿望了过去,目光温和。
她的女儿是堂堂大盛公主,她的掌上明珠,自是金尊玉贵。
涵星自小就娇纵,从前和端木绮交好的时候,性子更加娇蛮,如今和端木绯走得近了,耳濡目染,看着倒是变得懂事了些,娇柔中多了一分贴心。
昨晚皇帝来钟粹宫时,涵星还体贴地给皇帝捶肩,逗得龙心大悦,赞她教女有方。
这几天,皇帝几乎天天来她的钟粹宫,为的不是别的,正是端木绯特意给她送来的碧芳酒。这碧芳酒委实是妙,不仅香醇可口,而且益气去乏,让皇帝赞不绝口。
虽然端木贵妃有儿女傍身,早已不在意是否有帝宠了,但是皇帝的恩宠对于她的一双儿女以及端木家而言,总是有百益而无一害!
端木贵妃嘴角微翘,手指漫不经心地摩挲中手里的团扇。
戏台上的那些戏子可不知道这戏楼中芸芸众生的心思,一折接着一折地唱着,在那热热闹闹的敲锣打鼓中,四周不时地响起宾客的叫好声与鼓掌声。
唱了四五折喧闹的武戏后,气氛一转,清新怡然,两个浓妆艳抹的戏子款款地登上了戏台,就唱起了《女驸马》。
这一折正好是那女驸马金榜题名中了探花郎,在进士杏园初宴中,女驸马与另一个少年进士被皇帝指名为探花使,前往园中采折名花,正好与公主偶遇。
待一幕落下后,皇后便笑着抚掌赞道:“是谁点的这出戏,真是应景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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