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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臣皆是百思不解。
大部分的朝臣都是以为皇帝是在养心殿养病,可是,几个内阁阁老和重臣却是都清楚皇帝早就被软禁了,他们自然不会信慕炎的话,心里觉得这件事古怪。
秦文朔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看向了岑隐,见岑隐都没说话,识时务地闭上了嘴巴,默默地垂眸盯着地面。反正他们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不知道。
典仪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觉得自己简直快去了半条命,他再次宣布奏乐。
《佑平之章》再次徐徐奏响,但庄严的气氛早就不复存在,群臣都巴望着赶紧离开。
慕炎、端木绯、安平等人在旗手卫的护送下,往太庙正门方向行去。
端木宪等群臣也纷纷站起身来,一个个都跪得膝盖发疼。
端木宪也顾不上这些了,抬眼朝前殿方向望去,目光幽深。
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皇帝的背影,皇帝被两个內侍架着“跪”在蒲团上,身体在微微地颤抖着,连脑袋都在哆哆嗦嗦地摇晃着,似乎在嘀咕着什么。
只是,他与皇帝相距至少有十五六丈远,根本就什么也听不到。
“吱呀——”
前殿中的一个內侍走上前把两扇门合拢。
前殿的大门紧紧地闭合,连一丝缝隙也没有,再也看不到皇帝那明黄色的背影。
端木宪心头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滋味,闪了神,直到游君集唤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来,若无其事地抚了抚衣袖,也朝太庙外走去。
众臣跟在端木宪和几个内阁阁老身后,也都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有人一边走,还一边回首望后方的前殿望了一眼,但大部分人已经把皇帝抛诸脑后。
不一会儿,前殿前方的空地就变得空荡荡的,只有那稀疏的几片落叶还在随风飘荡……
对于群臣而言,祭礼结束了,但是对于皇帝而言,才刚刚开始。
一盏茶后,袁直就率领一众內侍来到了太庙,美曰其名,“伺候”皇帝的起居。
“袁公公,请!”
太庙前殿的大门再次打开了,一个青衣小內侍殷勤地引着袁直进了前殿。
前殿内,除了皇帝外,只有几个內侍而已。
“袁公公安。”之前架着皇帝的那两个中年内侍连忙上前给袁直行礼。
至于皇帝,早就无人理会,由着他自己歪斜地趴伏在蒲团上,姿态扭曲。
皇帝不死心地蠕动着身体,然而,四肢、躯体全不听使唤,犹如一条丑陋的蠕虫般。
袁直漫不经意地扫了皇帝一眼,叹了口气,用尖细的声音谴责几个內侍:“你们几个是怎么伺候皇上的!怎么让皇上这么趴着?!万一受凉怎么办!”
“是小的不是!”
两个中年內侍唯唯应诺,赶紧又把皇帝的上半身给架了起来,依旧让他维持着“跪”的姿态。
袁直走到皇帝近前,甩了下手里的拂尘,冠冕堂皇地说道:“皇上在此向列祖列宗谢罪,但摄政王仁慈,体恤皇上年纪大了,也不忍皇上太过操劳,每天跪个六个时辰就够了。”
那青衣小內侍连连点头,附和道:“摄政王真是仁心慈意!”
“你……”皇帝昂着头恨恨地瞪着袁直。
他方才趴伏在地上,连嘴唇都被蹭破了,鼻尖上还沾着些灰尘,狼狈不堪。
袁直满不在意,阴阳怪气地吩咐那两个中年内侍道:“你们可要把皇上给扶好了。既然要跪,就要跪得端正,别让历代皇帝看了笑话。”
说着,他又转头再次俯视着跪地的皇帝,煞有其事地说道:“皇上,您只要真心悔过,好好忏悔,历代皇帝在天有灵,肯定会听到的,也会宽恕您的。”
此时此刻,皇帝连“朕没错”这三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他已经彻底绝望了!
他的生路已经全部被慕炎和岑隐这两个奸佞堵上了!
皇帝神情惶惶,感觉到自己犹如深陷一片阴冷无底的沼泽中,他越挣扎就陷得越深,现在他周围的泥潭水已经上升到了唇边鼻下,眼看着泥潭就要将他淹没了……
他真的是真命天子吗?!
这一刻,皇帝第一次开始怀疑起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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