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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星应了一声,挑眉朝端木纭看去,“纭表姐,你也知道这事?”
端木纭颔首道:“王三姑娘的请柬前几天也送到了家里。”只不过,端木纭那几天心里只有端木绯的病,也就没理会。“二妹妹和三妹妹今天应该去露华阁赴宴了。”
端木绯拈了一颗蜜枣塞入嘴里,满足地眯了眯眼。她这些天病着,对于王三姑娘以及请柬什么的,自然是一无所知。
马车在闹市中不疾不徐地行驶着,外面传来小贩的吆喝声,还有卖花的女童大胆地追上来,跑在马车的窗户边问她们要不要买花。
五月正是牡丹花绽放的季节,女童提的篮子里的牡丹花虽然品相一般,不过胜在花香怡人,娇艳欲滴,端木绯便向那女童买了三朵。
黄色的那朵给了涵星,粉色的那朵留给了自己,最后这朵大红色的自然是给——
“姐姐……”
端木绯抬手把那朵大红色的牡丹递向了身旁的端木纭,却见她神情怔怔地看着窗外的街道。
端木绯好奇地循着端木纭的目光看去,就见五六丈外,一个十三四岁、披麻戴孝的小姑娘跪在街边的一条巷子旁,她的身前铺着一张破烂的草席,草席上躺着一个身上覆着白布的男子,一动不动,白布清晰地勾勒出男子的轮廓。
小姑娘的头上插着一根绿草,这个打扮代表着卖身。
很显然,她这是要卖身葬父。
在这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这卖身葬父的小姑娘难免引来不少路人好奇的目光,有人打量,有人驻足,有人交头接耳,有人指指点点,有人面露同情……
那小姑娘不时地给着路人磕着头,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请大家行行好吧”、“俺给大家磕头了”。
马车很快在那个卖身葬父的小姑娘身旁驶过,端木纭的目光还在看着对方,眼神恍惚,她似乎在看那个小姑娘,又似乎在透过她看别人,一双乌黑的柳叶眼中恍惚间闪过了一些画面。
似乎很久以前,她也曾看到过有人跪在一张草席边,神情倔强,对方那双深邃如潭的眼眸中透出一股深沉的悲伤与苍凉来。
画面一闪而过,她想细思,却又发现什么也想不起来,那一幕似梦,似一段久远的记忆……
“姐姐,听她的口音,应该是辽州来的流民吧……”端木绯徐徐道,声音有些艰涩。
端木纭收回了视线,眉心微蹙,“去岁辽州、冀州、晋州几地皆是遭了雪灾,听说冻死了不少庄稼和牲畜,百姓苦不堪言。不少百姓日子过不下去,只能背井离乡。”
端木纭管着府中的内务,对于府外和京中的情况当然也不是一无所知。
说起这个话题,马车里的气氛有些凝重。
端木绯捧起了桌上的茶盅,眸光微闪。她听端木宪嘀咕过,知道得比端木纭要更多点。
其实这些百姓会变成流民的原因也不仅仅是因为雪灾,还因为赋税。
辽州雪灾本该降低赋税,给百姓休养生息的时间,可是由于南境的战乱久久没有平息,打仗靠的士兵拿命去拼,烧得可是银子,为此各州非但没有降低赋税,反而提高了,这才把百姓逼得活不下去。
马车在前方的岔道右转,出了兴隆街后,车速开始加快,很快就把兴隆街的喧嚣甩在了后方。
一炷香后,她们的马车就到了露华阁。
照道理说,今日是需要凭请柬入阁,普通的客人都被拒之门外。
涵星一下马车,就有一个迎宾的丰腴妇人殷勤恭敬地迎了上来,一边行礼,一边问道:“敢问姑娘可有请柬……”
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后头另一个纤细妇人笑吟吟地打断了:“殿下和端木姑娘大驾光临,是敝阁的荣幸,请。”
涵星是公主,平日里就是来凝露会,那也都是空着手来的,从没有什么凝露帖,谁又敢拦堂堂公主呢!这露华阁里从掌柜到小二,不少人都认识涵星、舞阳等几位常来这里玩的公主。
那丰腴妇人惊得头一低,低眉顺眼地退了两步,立刻就从刚才纤细妇人的这一声“殿下”猜出来人是公主,心砰砰乱跳。她是这两月新来的女小二,因此才不认识涵星和端木绯。
纤细妇人干脆就自己接待了端木绯、涵星和端木纭三人,殷勤地引着三人进了临街的茶楼,然后穿过茶楼往后面的花园方向去了。
端木绯三人是临时起意来的,到得算是宾客中比较晚的,等她们来到露华阁东北方的花园时,花园里早就到了不少宾客,姹紫嫣红的繁花之间,人头攒动,一片语笑喧阗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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