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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笔的财富就在你们眼前,伸手就可以拿到,你们这群笨蛋,却站在那里犹犹豫豫!只要能找到那个东西,你们就会像国王一样富有。明知道它就在附近,却还拿不定主意,想要打退堂鼓。你们这群废物,没有一个人敢去见比尔,还是我这个瞎子去送的黑券!而现在,我的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眼看就要因你们而痛失!啊,我只能做一个可怜的臭乞丐,低三下四地讨点儿可怜的钱换朗姆酒喝,我本可以坐上四轮马车兜风的!假如你们不是一无是处的孬种,就应该抓住他们!”
“去你的,皮尤,我们已经到手不少西班牙金币了!”一个海盗嘟囔着。
“他们可能早就把那个东西藏到某处了。”另一个说,“别站在那儿大喊大叫、发狂胡闹了,给你一些金基尼,拿着吧,皮尤。”
的确,这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发狂胡闹。听了这些反对意见,皮尤不由得火冒三丈,立刻举起手中的棍子向周围胡乱打去。他的暴怒不可遏制,可以听到被抡起来的木棍不只打在一个人身上。
那些人也忍不住骂骂咧咧,恶言恶语地出口威胁瞎眼乞丐。他们还试图抓住乱打的棍子,想把它夺过来,可是没有得逞。
正是这场发生在他们内部的争吵救了我们。当他们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疾驰的马蹄声从小村庄那边的山顶上传来。几乎在同一时刻,有人在树篱边开了一枪—先是闪过一道火光,接着便是一声枪响。显然,这是对即将到来的危险发出的最后警告,因为海盗们立即一哄而散,向四面溃逃—有的沿着海湾向海边跑去,有的斜穿过去想越过小山……在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里,除了皮尤,连半个人影都不见了。海盗们抛弃了这个瞎眼乞丐,对此,我不知道他们是出于惊慌,还是对他恶言恶语和大打出手的报复。总之,他被远远地甩在后面,在大路上一边发疯地用棍子猛敲地面,一边摸索着前进,同时呼唤着他的同伴。最后,他找错了方向,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向小村庄的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喊叫着:“约翰尼!‘黑狗’!德克!”以及其他几个名字,“你们不要丢下老皮尤,伙计们,千万不要丢下老皮尤!”
此时,马蹄声已经越过山顶,四五个骑着马的人在月光下进入我的视野,他们拉直缰绳,全速冲下斜坡。
皮尤大惊失色,这才意识到自己判断错误,便尖叫着转身就跑,不料径直冲进了路边的水沟。他跌了一跤后,一骨碌爬了起来,站起身又往前冲,不料这次正好冲着快速奔来的马蹄撞去。
马上的人努力想挽救他的性命,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四只马蹄从皮尤身上踩踏而过。伴随着一声刺耳的惨叫,他侧身倒了下去,然后又慢慢地脸朝下,趴在那儿一动不动了。
我跳起来大声招呼骑手们。面对刚刚那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他们大吃一惊,连忙勒住了马。我很快就认出了这几个骑手,跟在最后面的正是那个从小村庄出发去向利夫西医生报告的小伙子,其余的几位都是缉私警察。这个小伙子是在路上遇到他们的,机警的他立即说明情况,带领他们一道赶过来。事实上,督税官丹斯已经得到消息,说基特海口出现了一艘陌生的单桅船,这天晚上他们正是朝我们所在的方向赶来。幸亏他们及时赶到,我和母亲才逃过一劫。
皮尤已经彻底断气。至于我的母亲,我们把她带到村子里,用了一点儿冷水和嗅盐令她苏醒过来,除了受到一些惊吓,她并无大碍。可是她醒后仍然在懊悔未能多拿点儿钱,好将船长欠下的账结清。
当时,督税官丹斯以最快的速度骑上了马,向基特海口赶去。但是他的部下不得不从马上下来,小心地向深谷摸索着前进。他们牵着自己的马,有时还得扶住它们以防滑倒,又唯恐遭遇敌人的埋伏。所以,当他们到达海湾时,单桅船已经起航,但尚未走远。督税官丹斯向那艘渐行渐远的船喊话,得到的答复是警告他不要明目张胆地站在明亮的月光下,否则就让他吃枪子儿,说着话的同时,就有一发子弹擦着他的胳膊飞了过去。没几分钟,单桅船便绕过岬角,不见了。事后,据丹斯先生自己说,他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条被扔上岸的鱼”一般无助。他心有余而力不足,所能做的就是派一个人到布里斯托尔去请求水上缉私艇帮助拦截。“说实话,”他说,“其实这根本没什么用,他们早已经溜得无影无踪了,谁都甭想追上。只是,”他补充道,“瞎子皮尤一头撞到我的马蹄下,这让我很是高兴。”说这话时,我早已向他完完整整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在他的陪同下,我回到了本葆将军旅店。单凭想象,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一栋房子会被毁坏成如此程度。那些疯狂的家伙在搜查我母亲和我时,竟然把那座古老的钟都摔在地上。尽管除了船长的钱袋和钱柜里的少量银币外,他们并没有带走什么东西,可是我环视了一下旅店,还是一下子就看出:我们破产了。对于旅店的这副惨状,丹斯先生感到大惑不解。
“霍金斯,你不是说他们拿到钱了吗?可是,他们还想找什么呢?难道是更多的钱吗?”
“不,先生,我觉得他们并不是在找钱,”我回答道,“事实上,我认为他们要找的那个东西就在我胸前的口袋里。先生,我希望能将它放到一个安全、稳妥的地方。”
“孩子,你说得非常正确,”他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暂时保管它。”
“嗯,我想,也许利夫西医生—”我开了个话头儿。
“很好,”他欣然接口说道,“非常正确。利夫西医生是一位绅士,又是治安推事,还是把这件事交给他来办吧。现在看来,我最好亲自跑一趟,向他或者乡绅报告刚刚发生的事件。无论如何,皮尤已经死了,我倒不是感到可惜,只是毕竟事关人命,难保不知情的人不会提出向皇家督税官追究责任。现在,霍金斯,要是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你一起去。”
我发自内心地感谢他的邀请,接着我们便一起走回马匹所在的小村庄。当我将自己的打算讲给母亲听时,那些缉私队员早已坐在马鞍上准备出发了。
“道格,”丹斯先生说,“你的那匹马好,就把这个孩子带在你身后。”
我爬上马背,刚刚抓住道格的腰带坐稳,丹斯先生便下达了出发的命令。于是,我们一行人便在通向利夫西医生家的大路上疾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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