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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素垂下眸子,淡淡地看着脚下的两具尸体,神色平静。
昨日晚间,阿豆终是吃到了那碟橱顶的糖糕,不久后,她便有了毒发的征兆。
三分三的中毒症状为昏迷、站立不稳,人死时呼吸先停,然后才是心跳停止。
秦素算着时辰去了她的房间,彼时已将至子初,阿豆正处在半昏的状态下,秦素便半扶半拉着她进了菜窖。
前世活得太过卑污,却也得了一样好处,便是从不怕脏了自己的手。
秦素在隐堂学得的第一课便是:“世上从无可信之人,包括你自己。假手于人的另一重含义,便是授人以柄。”
所以,她对亲手下毒这种事,别有偏爱。
虽然兵法有“上兵伐谋”之语,可秦素却始终觉得,任你计谋千条,不如毒药一碗。
性命攸关之下,为了活命,大多数人都挺不住的。
果然,昨晚当阿豆知晓自己中了毒,而秦素又透露出手上有解药之后,面对她的提问,这“忠仆”便迷迷晕晕地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原来,早在八年前,阿豆便已经被人收买了去。
那人是个麻脸老妪,平素管着花园角门,秦素对她几乎毫无印象。这老妪时常给阿豆钱,向她打听秦素的事情。后来秦素被送到田庄,也是这麻脸老妪叫阿豆跟紧秦素,并交代她每隔上一月,便需将秦素的近况转述给一个男人,并将与那男人第一次见面的时间地点都说妥了。
阿豆后来依约而去,果然见到了那老妪口中的男人。
不过,那男人始终戴着极厚的皂纱帷帽,阿豆根本不知他长相,只知他说着一口流利的官话,身量中等。
那之后的五年里,他们每隔一段时间便见一次面,每次皆是由那男人告诉阿豆下次见面的时间与地点,多是在田庄外的野地,偶尔亦会约在镇子左近。
那男人虽从不多言,出手却极大方,每每让阿豆满载而归。因此这五年来,阿豆真是恪尽职守,关于秦素的消息事无巨细,尽皆报之,而那男人每次都只是听着,偶尔提几个问题,却从没让阿豆做过什么。
不过,前几日阿豆与他见面,那男人却给了她一个任务,叫她去找书——便是秦素手头那几卷珍本。
因知阿豆识字不多,他还写了张纸条给她,叫她照着上头的内容找,并嘱她三日后的下午在田庄外一处山坳见面。
不巧的是,那几日秦素恰好醒来,时刻提防着阿豆,阿豆便没得手,只得空着手去向那男人禀报。
那男人倒也未生气,只给了阿豆一只风铎、两包药,并交代了她四件事:
第一件事,秦府不日会有人来叫秦素回府奔丧。报信之人走后,阿豆需将那青色包布里的药下在福叔与阿妥的饭食里,并将原先马车上的风铎换成他给的那只。
第二件事,福叔既病,无人赶车,阿豆可适时将信得过的人——亦即郑大——充作车夫,绕道从云州转上官道。
第三件事,云州城外“桃木涧”已安排了人手,以风铎为记,假作劫车。阿豆与郑大届时只需做一场好戏,自有大笔赏钱可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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