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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上一世,安陵容便知道,每个宫中都会有那么一两个虽在册却面生的宫人,这些人专只在处理一些“脏活”时才会出现。
虽每个宫里都有管事的太监,可管事太监因职责所需,到哪里都要混个脸熟才方便办事。有时得脸,还要到御前行走,那么有些事即便得了吩咐,也不好亲自去做。
而外来的人往往在这些事上不可轻信,因此每个宫中才会有这样一些处理“脏活”的宫人,来替主子分忧。
他们一般身份都不高,得赏却丰富不少。只不过这些人平日在宫内也要做些粗活,有因为做惯粗重活,手上也颇多力气,因而操持许多事来往往更加得心应手。
此刻进来的,大约就是寿康宫里做“脏活”的宫人。而她手上拖着的,那两瓶应该就是赐死兰芳的毒药了。
太后见人进来,语气淡淡道,“也是哀家老了,罗里吧嗦的,才与你讲了这么许多,也算了解了你的困惑,不至于让你死了也做个糊涂鬼。”
“至于你是不是要怨恨哀家,那便是你的事了。哀家也管不了许多。”
说话间,倒是仿若疲惫不已,单手支着额头,半阖着眼睛缓缓说道,“这两瓶都是尚好的毒药,入口毙命,并无过多痛苦。只不过都说良药苦口,可这毒药哀家也没试过,不知是不是真的苦涩,但哀家隐约记得你喜食甜,便让人调了瓶味道偏甜的,只是不知药效是否要弱上些许。唉,你自己瞧着选吧。”
听及此处,安陵容只觉头皮发麻,浑身竟不自觉的有些发抖。
原是早便替兰芳想好了结局,这一番又一番的询问,耐心将一切前因后果讲给她听,也不过是老鹰戏耍爪间的草蛇,豹子玩弄掌间的兔子。
眉眼间的怜悯,言语中的慈悲,不过是一场戏弄。
在这后宫之中,宫人们苦熬一世,到头来也不过如此。
渺小如蝼蚁,总以为可以靠片绿叶漂洋远去,可实际上所求所想早已被划了边界,更有人早便侯在一旁,只拿一根竹签子便能轻易掀翻这片微薄的叶子。
兰芳倒也痛快,随意抓了一瓶,一口倒进嘴里。
这毒药药效果然极快,兰芳服了药后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还未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便一股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端着药进来的宫人此刻手脚也极为麻利,似乎早已预见兰芳此刻的情形,迅速过来,一手提着兰芳脖颈处的衣襟,一手捂在兰芳的嘴上。
兰芳只身子猛的抖了一抖,便软在那人身前。
安陵容从未见过这样的情景,即便前世也沾染过人命,可到底不是亲手了断,因此此刻冷汗直冒,掌心早已湿透。
可到底是在后宫走过一世的人,虽惊却并不怕。只微微调整气息,让自己尽快平复。
此时那位做“脏活”的宫人已经开始善后。
这时,安陵容才瞧见,原本手中拖着物件的那人为何会出手如此敏捷。
此刻,处理兰芳尸身时,袖口不中不断传出琉璃瓶相互碰撞的声音,安陵容才想通,原来两瓶早已收到了她的袖口中。
原来兰芳选了一瓶毒药之后,那人便将另一瓶用不上的毒药收到了袖中,而兰芳将空瓶放回托盘时,她也迅速将这枚空瓶收入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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