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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小区突然又抖了一下,像是被一根长杆搅浑的湖水,楼和树影开始受到影响,晃动的枝桠时不时挡着前面的路。
蒋期就站在那样的树影里沉默了片刻,静静地看着这边,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表情和眼神都模糊在了暗夜里,让人看不明白。
“这话也许非常唐突。”楚斯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做过这么冲动而不计后果的事情,也许是因为他并没有亲眼看见过难以挽回的蝴蝶效应,“但是——”
“没关系。”蒋期的语气透着年长的温和,“没关系,每个人都会有唐突冲动的时候,没有谁会例外。”
通讯器的震动声接连响了好几下,大概是唐那边又有了新的情况。
跨越了数十年的这片公寓区也越来越不稳定,蒋期那边应该是感觉不到这种崩塌般的紊乱,楚斯这边却是根本无暇去管,他只想听听蒋期的回答,想听见蒋期说一句:“好,我记住了。”
然而蒋期再开口时,却依然没有说出楚斯想听的应答。
在越来越剧烈的波动中,楚斯听见蒋期答非所问地道:“我好像忘了跟你说,你跟我儿子很像,长相、习惯都很像。”
楚斯站在那里,垂着的手捏成了拳,半晌后“嗯”了一声。
“我曾经跟我儿子开玩笑说他长得太慢了,想把时间拉到几十年后看看他成年的样子。”蒋期的语气里带着一点笑意。
楚斯闭了一下眼,依然只回得出一个字:“嗯。”首发
“这话听起来也有点儿唐突,但我还是想说……”蒋期顿了一会儿,道:“我很高兴。”
“我也……很高兴。”楚斯说。
“老实说,看不太出来。”蒋期玩笑着说道。整个公寓区看起来几近崩塌,时间所剩无几。他又看了楚斯一会儿,而后冲这边挥了挥手,道:“我该走了,也许……”
话还没说完,眼前的景色已经发生了变化,楚斯眼睁睁地看着这片时空像龟裂的土地一样碎成了块,其中一条裂缝就横亘在他面前,蒋期或许就在裂缝后面,或许已经跟着那块时空消失了,楚斯看不见他,也没能听完他最后半句话。
“长官,再在这里发呆,我们就会被分崩的时空五马分尸了。”萨厄·杨的声音响在他耳边,“我倒是不怕这个,你的话……分了可就拼不上了。”
楚斯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被人拽着手腕在公寓区逐渐消散的路上飞奔。
眼看着到这块时空边缘时,边缘区已经出现了清晰的裂痕,他们如果顶着裂痕走出去,到外面大概就只剩头或者只剩腿了,剩下的都掉在另一个时空里。
唯一一片完整的平面还只有半人高,面积还在不断缩小。
“来,抱一下!”萨厄·杨在奔跑中回过头来哂笑一声,拉拽着楚斯的手臂猛地一收。
“跳!”楚斯顺着那股力道,一把勾上他的脖子,两人借着极大的惯性侧身一跃,相贴着穿过那块不断缩小的平面,重重摔在了地上。
他们已经尽可能靠紧以减少碰到边缘裂缝的可能,但落到地上的时候,楚斯肩后还是疼得火烧火燎,大概还是被缩减的边缘剐蹭到了。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浓重的血腥气瞬间蔓延开来,将两人胡乱地包裹在其中。
楚斯动了动肩,啧了一声,一边忍着肩后的痛感撑坐起来,一边道:“这姿势有碍观瞻,赶紧起吧。”
萨厄·杨利落地翻身站了起来,整条手臂血淋淋的,也不知伤得多重。尽管他看起来毫不在意,但楚斯还是注意到他转身的时候动作略有些别扭。
果不其然,他那件黑色的背心肋骨处整个儿被剐了一道,布料缺了一大片,露出来的皮肤上糊了一层血肉沫子。
他背手摸了一把后腰上别着的天眼,确认没有受到损坏,又从兜里掏出通讯器丢还给楚斯。
“看看吧,震了有一会儿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把破了的背心脱了下来,精壮的上身彻底裸·露出来,在指灯晃动的光线映照下,结实的胸腹肌和殷红的血迹交错相混,野性中裹着一丝狰狞感。
“先上飞行器!”楚斯扫了眼他身上的伤,一边注意着周围的动向,一边接通了通讯器。
停在公寓区外面的飞行器瞬间从静默状态脱离,嗡地启动起来。
两人甚至没等舷梯放下,直接翻身跃上高台,从正在打开的舱门游鱼般钻进了驾驶舱里。
“说。”楚斯接通了唐的通讯频道,而后径直进了穿过通道进了飞行器后舱,那是飞行器的主体部位,里头有起居室餐厅武器设备库等等不同的房间,当然还包括医疗设备室。
“我们三分钟前拦截住了那些漂浮物,它们全部都加了伪装层,看不出来历也看不出本貌,但是经验和直觉告诉我应该是战斗型军用飞行器。”唐的语速飞快,而且时不时会在某些字上加重音,听起来像是还在和那些来历不明的飞行器纠缠着,“但是就在半分钟前发生了一点奇怪的事。”
“什么?”楚斯翻了好几处地方,丢开了好几个碍手碍脚的瓶瓶罐罐,终于翻到了一个简易紧急医疗箱,拎着便往驾驶舱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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