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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苍同城到天师府的距离并不远,但不管是定州官员还是定州百姓都很少有人走这条路。
自从宁延来到定州大闹天师府,老天师闭关后,天师府在民间的影响是一落千丈,即便是前年老天师陆平远出关都没有什么人知道。
但是今天,许久没有香客前来的天师府门前突然出现了一辆马车,马车虽小但却很是精致,门口的天师府弟子万般意外,如今定州难道还有达官贵人来他们天师府吗?
虞兮柠在吕厢和九九的陪同下来到天师府,她们走下马车的地方就是当年宁延率领大军震慑天师府的地方,门口弟子看到来的是一位穿着精致华贵的女子后,不敢怠慢,赶紧停下手里的活,上来殷切说道,“天师府欢迎夫人前来,不知夫人来我天师府是为祈福还是诵经。”
虞兮柠看着面前牌匾上的天师府三字,没有和这个小弟子多说别的,直接沉声说道,“我乃定州牧宁延之妻,大奉户部尚书虞白颉之女,虞兮柠!来此只为一件事,面见天师府老天师陆平远!”
这一连串的介绍把这个在天师府中只是个扫地打杂的三流弟子吓了一跳,整个人瞬间被吓得脸色苍白,赶紧低头,着急忙慌的说道,“宁。。宁夫人您稍等,我。我这就去向老天师禀报!您稍等。。”
当年宁延马踏天师府的画面他到现在还历历在目,面对宁延,来老天师都选择了闭关避敌,他一个三流弟子又怎么敢冒昧。
看着天师府小弟子慌不择路的样子,虞兮柠抬眉说道,“走,我们也跟着进去。”
进入天师府,当门中弟子得知州牧宁延的妻子来到天师府后,一个个是既好奇又气愤,好奇的是都想一睹宁延夫人的尊容,毕竟宁延名声在外,大家都想看看能被宁延看中的女人究竟是何模样;至于气愤的原因,那就不用说了。
走在天师府的路上,虞兮柠神色清冷,一身华贵牡丹朱砂裙格外扎眼,本就容貌不俗的她在一群男人堆中更显惹眼,走在虞兮柠身后,九九和吕厢都显得格外气派,两人都不自觉的挺起了胸膛,毕竟这天下不是谁都有资格能做宁夫人贴身丫鬟的。
虞兮柠走在天师府内,根本无人能拦,也无人敢拦,直到遇见了刘紫苏。
自从王谪元叛逃北蛮后,刘紫苏就成为了整个天师府除了老天师和几位长老外身份最为显赫的人,除了她是老天师亲传弟子外,还有一点就是他是定州刘家商会刘会长的女儿,定州谁人不知宁延与刘家商会交好,就连刘紫苏也和宁延能搭上话,如此下来,她在天师府的地位能不高吗?
一身青衣的女子手握利剑,长剑未出鞘,横在身前,尽管面前女子是宁延夫人,她也毫不客气,“宁夫人,在下天师府刘紫苏,夫人想见师父,还请随我前来。”
刘紫苏的名字虞兮柠也不是第一次听到,看着面前在这个看起来比冰霜还要冷上几分的女子,轻声点头道,“刘老先生的女儿,名不虚传,那就有劳带路了。”
虞兮柠跟着刘紫苏来到老天师陆平远的房间,一间看起来并不是很大的阁楼,阁楼外假山流水,小亭花园,和城里那些土豪富绅的庭院没什么太大区别,现在天师府虽然落寞不及当年,但人家毕竟是大奉八方武门之一,影响力依然还在,现在只不过是被宁延暂时压下去了而已。
来到老天师陆平远房门前,刘紫苏依旧冷清着脸,“到了,师父他就在里面,请进吧!”
虞兮柠深呼吸一口气,这个阁楼的主人可是老天师陆平远,当年宁延和天师府闹的那么僵,如今她说来就来,这老天师一旦别有居心或者趁机报复,那对她虞兮柠老说结果都是无法接受的,更何况是赶上宁延在土龙山与北蛮军交战这么一个关键节点。
虞兮柠来天师府这个决定可以说是她做过最冒险的决定之一,比起当年千里赴项州还要危险,毕竟当时自己身边还有个孔真玄。
迟疑许久,虞兮柠最终还是下了决心,紧咬牙关,推开了陆平远阁楼的房门,但吕厢和九九却被拦在了门外,人家怎么说都是老天师,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该给的面子还得给。
走进房间,檀香扑鼻,整个房间布置的很简单,除了简单的木制家具外几乎看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老天师盘膝坐在软榻上,面前摆着一案几,案几上摆着一尊陶壶,还有两个通体湛蓝的瓷杯。
陆平远很是消瘦,精气神远不如当年,看到虞兮柠在环顾四周,老天师挺起身子说道,“别看了,值钱的都被宁延搬走了,老夫房间内就剩下一些不值钱的木头疙瘩了。”
虞兮柠微微颔首,来到陆平远面前,这是她第一次见陆平远,和想象中凶神恶煞的邪恶老道相比,眼前的陆平远显得格外和气,说话的时候也没有责怪的意思,更多的是调侃和自嘲,这让虞兮柠提心吊胆的心放下不少,陆平远接着说道,“宁夫人,请坐。”
说罢,还不忘帮虞兮柠添上一杯茶,“别担心,即便今天来的是宁延,老夫也会如此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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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师府沦落至此,辉煌不再;说来与我宁家有脱不了干系,老天师,您就真的不怪我们吗?”虞兮柠虽然入座,但还是试探的问了问。
陆平远淡然一笑,“怎会不怪?但那又如何呢?当年老夫以为朝廷会站在我天师府一边对付宁延,但没想到朝廷既没有站在天师府这边,也没有站在宁延那边,而是选择坐山观虎斗,打算来一首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从那时起老夫就明白了,天师府说到底不过是武学宗门,终究是比不上朝廷庙堂的天子印;倒是宁延,他是真有本事,老夫闭关前,定州还是遭遇战乱后的一片狼藉,出关后,定州竟是人丁兴旺,百姓安居乐业的北方强镇;这是老夫这辈子想做而做不到的事,老夫敬佩他。”
“当年老夫利欲熏心,总想染指朝廷,结果先是信了靖北王的一面之词,没了弟弟;后来又被自己弟子背叛,成为遗臭万年的定州罪人,后来又被朝廷利用成为殷都和宁家之间恩怨的牺牲品,闭关这些年,老夫也在自省,从成为老天师的这天起,老夫就没做过一件正确的决定,天师府今日局面,或许就是上苍对我的惩罚!”陆平远无奈一笑,语气中尽是释然与无奈,也有些许顺天由人的无奈隐含其中。
听着老天师的话,虞兮凝心中也是感慨,“当年郎君率军兵临天师府也是无奈之举,定州官府失信于百姓,北蛮南下扰民,内忧外患,若不采用强硬手段取信于民,那今日定州怕早已成为北蛮的马场了。”
“宁延此举是无过错,我天师府多年打拼基业又岂能放弃?这也没错,双方都没有错的情况下,却造就了我天师府的悲剧,是何原因?其根本在朝廷,朝廷无能,百姓遭罪!君不君,臣不臣,我天师府终究是做了朝廷的牺牲品。”老天师摇头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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