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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安珩自是没有不同意的,两家交好,也无甚太大的规矩,把自己和小哥儿从头到脚裹严实了,又和长辈们说了一声,便手牵着手,步履轻快的溜了出去。
郑夫人见状,正想起身跟着去看看,坐在她身旁的许夫人便拉住了她:“两个孩子从小玩在一起,乍要分开,自是有些不习惯的,说不定有什么悄悄话要说,就让他们俩自己去吧,有下人跟着,不会出什么事的,放心吧。”
郑夫人闻言,点点头便坐了回来,看着两个孩子跑出去才依依不舍将视线收回来,她叹了口气:“是我们对不起清衍,他那会还那么小,话都说不明白,我们就得舍下他去往边关。战场上刀剑无眼,生死无常,这是我第一次拿起兵器是便知道的事,我以前从不在乎,只是如今……我心中唯一放不下的便是清衍……”说到后面,这位铁骨铮铮的女将军又有些哽咽,郑将军拍拍她的肩,无声的安慰着,只是他自己的眼睛也兀的红了起来。
许夫人自是理解她的不易之处,隐隐猜测郑夫人如今是想到了她的爹娘与兄长,一时控制不止情绪,她也不多安慰,只挑些郑清衍平日的趣事和她说,慢慢的,饭桌上的气氛也好了起来,一改先前的沉闷,多了些欢声笑语。
屋外,郑清衍拉着许安珩在雪地里撒欢,大雪将路面染得雪白,厚厚的积雪莫过两人的鞋面,行走间,积雪被踩出“嘎吱嘎吱”的响动。两人也没走远,就在院里平整的空地上接着烛火的光亮团起了雪人。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只默默的蹲在地上团起雪球,等到手中的雪球团的有半个身子那么大时,许安珩正想将雪球拼在一起,一回头却看见了郑清衍满是水光的双眼。
“这是怎么了,”许安珩急急从婢女手中接过帕子,捏着小哥儿的脸仔细将他脸上的泪痕擦干净,他边擦浅浅谈了口气,“伯父伯母都回来了,要回家了,怎么还哭了?”
郑清衍微微仰起头,乖乖的让哥哥把自己的脸擦干净,只是眼睛被风一吹,不自觉的眨眨眼,眼泪便又顺着白嫩的脸颊滑落,许安珩心疼的擦擦他的眼睛,带着人往屋里走去。
屋内寒风凛冽,屋内却温暖如春,让下人打来热水后,许安珩便让他们都在外头守着,自己拧过手巾给坐在凳子上的是郑清衍把脸给擦过一遍,又往他手中塞了个汤婆子,接着自己也坐在他身旁,两手捂着汤婆子,肩膀轻轻碰了下小哥儿的肩膀,看着他轻声问道:“刚刚为什么哭了?”
许安珩不问便罢,一问出声,郑清衍刚刚止住的眼泪瞬间又滚落下来,许安珩见状,赶紧用手上的手巾擦了擦小哥儿的脸,“我不问了,你不想说便罢了,今天都哭了几回,我瞧着眼睛都肿了。”
让下人换了盆烫些的水来,许安珩用热帕子给郑清衍敷起了眼睛。本来许安珩是想让小哥儿坐在小榻上靠着,可不知怎么郑清衍闹腾的不愿意,折腾到最后许安珩虚虚揽着坐在自己身前的小哥儿,一手从背后环绕过来,为他压住敷在脸上的手巾。
“哥哥,”郑清衍带着泣音的嗓音响起,打破了屋内的安静,“我,我……”
许安珩耐心的听着小哥儿的话,见他磕巴了半晌都未说出下言,也不出声催促询问,只顺从心意微微低下头,在小哥儿光洁的额角蹭了蹭。
“哥哥,”感觉到哥哥的脸颊贴着自己的额头,郑清衍也眷恋的蹭了回去,他两手死死抓着许安珩的衣袖,“我今晚要回家了。”
许安珩顿了顿,直起身子,扫开郑清衍额头上的碎发:“这是好事。”
“是,但是,”郑清衍猛的坐起来,抓下眼上敷着的毛巾,肿着一双圆眼,“哥哥,我要回家了,我,我有些舍,舍不得你。”说完,郑清衍直直的看着许安珩,眼中又噙满了泪花。
“不哭了,”许安珩怔愣片刻,立马被郑清衍的眼泪拉回了飘忽的神智,“好不容易消下去些,又要红肿起来了。”许安珩有些无奈,拿过帕子重新给小哥儿敷起来。
“伯父伯母很想你,”许安珩低头看看靠在自己胸前的小哥儿轻声道。
“我也想爹娘,想回家”郑清衍吸吸鼻子,“但是,我也想和哥哥一起,就和原来一样。”小哥儿声音里有些小小的固执。
“以后你也可以日日回来,”许安珩哄道,“这里也是你的家,大哥二哥和爹娘也把你当自家的孩子,和以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见小哥儿张张嘴像是还想说些什么,许安珩捏捏他的下巴,继续哄道:“以后我也可以经常去你家找你,我们可以在你家中一起玩,我还没见过将军府是什么样的,清衍以后带我看一看好不好。”
郑清衍靠在许安珩身前静静听着,等到敷着的帕子凉透,许安珩换下帕子时,他才在许安珩怀中翻了个身,一张瓷白的小脸埋进许安珩的肩窝,闷闷的回了句:“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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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桂花烤奶
临近年关,天气越发严寒,今年的雪下的比往年更大些,压垮了不少年久失修的房屋,京城里游荡的乞丐也渐渐多了起来。
许安珩被夏荷裹的严实,团子一般的跟在娘亲身旁施粥。
原先年纪尚小,许安珩只知道自家府上每年冬季会在街巷搭棚熬粥,救济灾民,却从没亲眼见过,今日还是许夫人见他几日都提不起什么气力,在身边嬷嬷的劝说下,才把他带出来,让他在粥棚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多谢许夫人,多谢许小公子。”一位衣衫褴褛,身形佝偻的老大爷接过一碗滚烫的白粥,离去时不住的道谢。只见他一拐一拐的走出排成长龙的队伍,躲到屋檐下,捧着粥碗小心翼翼的喝起了热粥。
许安珩见大爷身旁的难民虽是面露羡色,却也无人上前争抢,便放下心来,专心为娘亲递碗。
一直忙活到晌午,粥已施了大半,许夫人才领着许安珩回家去。一坐上马车,许安珩便懒懒的歪倒下去,显然是累坏了。
许夫人见儿子一幅累到不想动弹的样子,好笑的揉了揉他的脑袋,坐近些后伸手捏了捏他的双腿与双臂。
“娘,别捏,酸。”许安珩被捏的浑身一抖,坐直身子像旁边躲去,颇有些抱怨的开口。
“谁让你日日懒屋里不愿动,”许夫人并未搭理小儿子,手上动作未停,甚至更用上了几分力气,“不揉一揉,明日便会更酸痛难耐,忍着些。”
许安珩也知道这个道理,只好一路忍着胳膊小腿处的酸胀回家,等到马车一停稳,他便迫不及待的跳下了车,接着又在马车旁学着下人的姿势,扶着许夫人下马车。
“你啊。”许夫人看着和马车车轮差不多高的小儿子,笑着摇了摇头,弯下腰,顺着他的意,扶着他的胳膊下了马车。
两位主子一回来,便已传了膳食,顶着寒风与纷飞的大雪忙了一上午,早已腹中饥饿。今日厨房做的都是些家常小菜,许安珩也吃的津津有味,胃口看起来比前几日好了不少,许夫人不动声色的细细观察了一番,终于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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