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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神棍翻起白眼再次装瞎,提着自己的小板凳悠悠往外走,回怼道:“长街往东去,那一带除了乔巡检家,还有谁家儿郎蒙学上书塾?……我是装瞎,你是真瞎。”
热闹看完,众人陆续散去。
孤巷里,一只竹编球被遗忘在土地庙旁。
不多时,橘子祟祟从神龛后探出头来,嗅了嗅味儿,叼起球也钻出了巷子。
……
封丘县东。
晚来炊烟重,庭院色沉沉,窗灯次第掌亮。
院外马蹄声渐行渐近,听着有些急促,不似是归家的马匹。
果不其然,缰绳熟练缠在乔家院前的石墩上,前来敲门的是个小衙役。
“嫂子,头儿叫俺过来传个话,说衙门公务未尽,晚些时候才能回来,叫家里不必等他。”
“我省得了。”妇人应道,又侧身朝院内灶房喊了一句,“吴妈,包两个热乎的饼子给阿佑兄弟带上。”
衙役连忙推辞:“今日俺当值,衙门里留有饭菜,嫂子不必挂心。”而后骑马离去。
妇人穿着打扮颇为干练,嫣红色的头巾裹团髻,两颗指头大小的珍珠作点缀,小山眉下难得一双杏眼,上身是蜜合色对襟短衫,外头套了件褙子,底下穿了柳芳绿的三裥裙,举止不娇不媚。
她正是乔家夫人——乔白氏,白其真。
白其真关上大门,穿过垂花门、游廊,回到正厅里。乔家的长佣吴妈已经支好饭案,正在端菜上桌,屋内热气氤氲。
白其真上前帮着分摆碗筷,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清亮而略带小儿撒娇的“娘亲”。
她回过身一看,只见小儿子乔见川眉眼弯弯、笑嘻嘻地扑过来抱住她,一顿猛夸:“好香呀,娘亲烧的饭菜好香呀!香迷糊了。”
再一看,大儿子乔见山也走了进来,却笔挺挺站在一旁,像是挪不动的榆木疙瘩,手紧紧攥着袖口,低声喊了一句“娘亲”。
知儿莫若母,两兄弟岂能在白其真跟前藏得住形迹?她用手指点了点俩儿子的额间,笑道:“你们俩呀,一个太板正,什么都藏不住,一个又太滑头,藏住了也没用……说吧,是不是又打开后门,把橘子给领进院子里了?”这种事不是一回两回了。
那条橘色机敏的松狮犬她是见过的,奈何官人不准孩子领回家养。
白其真劝慰:“你们爹爹是担忧你俩忙于玩乐而荒诞了学业,你们想,若是课业做得好,兴许下回他就松口了……”
“娘亲,这回不是养橘子的事……是别的事……”乔见川一边说,一边给兄长使眼色,示意乔见山帮忙一起说。
乔见山有些难为情,但情况迫在眉睫,他顾不得那么多了,便直言道:“娘亲,我们想养个弟弟。”
饭桌旁正在布菜的吴妈会错了意,忍不住“噗呲”笑出声来,她以为两位少爷要夫人再生个弟弟。
白其真拧了一把吴妈,她耳根热得发烫,打岔子道:“弟弟这事以后再论。”又以极低的声音自个嘟囔,“又不是我一个人能定的。”
乔见川拽住娘亲的衣袖,抬头巴巴望着白其真,道:“娘亲,怕是不能等不到以后了……”说话声渐细。
白其真有些犯糊涂,不能等到以后?
兄长乔见山吱吱唔唔补充道:“我和小川已经捡了个弟弟回来……就在散学归家的道上,小小一个,怪可怜的……”
忽地,瓢羹落在桌上,发出哐当一声,一直在后面听热闹、一副热心肠的吴妈擦擦手,碎步上前,带着些土话口音道,“俺滴天咧,小祖宗呦,别个搁道上捡石头捡珠子,你哥弟俩能耐大,捡了个弟弟,莫是把别个家门口晒日头的娃娃错抱回来,闯大祸了呀。”
乔见川撅嘴驳道:“嬷嬷,下雨天谁家在外头晒娃娃?”
“倒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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