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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承盘上赫然立着一枚暖玉印章,顶部雕有一头口含宝珠的小狮子,栩栩如生。
这分明是陆乘雪的贴身之物,此前她还把玩过数次。
那时她百无聊赖地倚在床榻边缘,陆乘雪为了逗她一笑,便撩起她的几绺发丝,俯身含笑道:“周岁礼时,我捉去了玉章,父母都以为我将来必是一个读书人。”
而今陆乘雪的玉章怎会乍然出现在此处?
陆夫人捂着帕子,轻咳几声后才开口道:“三叔,我原本也猜疑,容娘肚子里并非乘雪的亲生骨肉,但您也认得这枚玉章,其上的福狮是我和夫君亲手所雕,虽不甚精致,但也是我们夫妻的拳拳之心,乘雪一直珍惜这枚玉章,从不轻易示人。现今玉章在容娘手里,她又知道乘雪的隐秘之事,容不得我不信。”
陆夫人言辞恳切,浑浊泛黄的眼珠缀着几颗豆大的老泪,迸发出纯厚的期盼,足见她方才句句尽是肺腑之言,三叔也不免有所动容。
宋远杳一听,当即辩驳道:“万一玉章是被她捡到。”
“可她知道乘雪身上……”
她言尽于此,任由韦嬷嬷将她搀扶在三叔公的面前。
陆夫人双眼含泪道,“我身子不中用,也想抱孙子,好不容易盼来子孙,还望三叔公帮衬一把。”
宋远杳听了一老半天,终于明白陆夫人打什么主意,横眉竖眼,“母亲你想要迎她进府?”
“我给乘雪纳个妾?怎么不行?”
陆夫人侧目,不怒自威,宋远杳憋了一肚子气,“夫君不在,母亲也要等乘雪回来再商议纳妾一事。”
“所以你是应允了。”
陆夫人心中一喜,看向三叔公和陆乘书,“三叔公和乘书都听到?”
宋远杳冷哼一声,心知肚明,陆夫人是故意为之,就为了膈应她。
她更加确凿,容娘就是陆夫人故意带来,见她胜券在握,三叔公又捋了发白的胡须,严肃的脸上流露几许赞同。
宋远杳心道不安,果不其然,三叔公发话。
“你说的有道理,乘雪成婚几年,连个妾室都没有,要怎么连绵子嗣,振兴陆家。”
眼见三叔公的心偏向陆夫人身上。
宋远杳面色不善,狭长的眉眼轻佻,自是一副美人娇怒的画像。
“母亲决定好了,我做儿媳自是没有意见,但是三叔公,妾室进门,总要等到夫君过来再商议,平白无故就迎人进府,失了陆家的家风,旁人要怎么说我们陆家,连个妾室都不等人回来。”
宋远杳暗道,反正陆乘雪死了,这妾室进不来。
至于他到底有没有瞒着她,跟其他女人有染,宋远杳五指并拢,几乎要掐出血。
他要是真的骗自己,宋远杳发誓,每月的祭拜都不去了。
陆乘书围观这一幕闹剧,仅仅只是为了一个妾室进门。
他垂下眼帘,可余光总不自觉地落在宋远杳抵在扶手上的指尖,蔻丹搽染得嫣红柔媚,映着凝脂般的雪肤,穿珠绣蝴蝶牡丹的袖口纹样,别有一番风情万种的韵致。
陆乘也继而顺着她空荡的袖口,目光径直游走向上,落在宋远杳此时的神情。
再看她强忍怒火,忿忿不平。
陆乘书挪开视线。
陆夫人见事已成一半,陆乘雪又是每年五月必归家,算算时日,还有两月。
她心情尚好,不忘对一直冷眼旁观的陆乘书笑道。
“乘书,你怎么看?”
他能怎么看,此事又跟他无关,陆乘书神情淡漠,欲要开口,目光正巧对上宋远杳气势汹汹的美目,冷眸一瞥,见到藏在发髻里结疤的耳垂。
陡然间,他心间生起万般恶念。
揉捏耳垂结疤的伤口,直至出血,再听她的啜泣,岂不是趣事。
陆乘书垂下眼帘,兀自冷声道,“等兄长回来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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