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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甘州,后面的几日,果然一路平安,风调雨顺。
雷司同派了一曲600人的骑兵,一路护送着严礼强一行人,穿城过县,这一路上,果然再也没有遇到半点麻烦……
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经过威远郡驿馆一事之后,严礼强感觉自己在孙冰臣身边的地位又再次稳固和提高了一些,而在此之后,让严礼强小心脏碰碰直跳的,是他发现孙冰臣每次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深邃专注了。
虽然孙冰臣表面上还是和以前一样,但那偶尔凝神的注视,在被严礼强捕捉到之后,还是让严礼强感觉到了一丝异常,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第六感在作祟,严礼强总感觉孙冰臣那注视着自己的深邃目光的后面,赢藏着一些自己看不透的东西。
严礼强第一次感觉孙冰臣看他的眼神背后似乎隐藏着东西是他帮孙冰臣找到叶天成的藏着的那个铁盒的时候,而这一次,那种感觉则更明显了。
如果不是严礼强知道孙冰臣不好男风,他恐怕早就没有继续留在孙冰臣身边的勇气了。
或许是严礼强再次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和细心,所以在离开威远郡后面的几日,在每天落地住宿之后,看管叶天成的责任,就落在了严礼强的身上。
而叶天成则每次都利用与在严礼强在一起的机会,不断的尝试给严礼强洗脑和套近乎,想要让严礼强和他做一笔交易——为他提供几根银针。
银针这种东西很普通,在大多数的县城医馆里,都可以买到,这是治病用的工具,而孙冰臣之所以需要银针,则是因为他可以用银针破解掉梁义节施展在他身上的以剑打穴的秘法,让他体内的经脉穴位重新开始恢复运行,从而拥有脱困的能力。
对叶天成的要求,严礼强装出态度基本上就一个——你凭什么让我给你卖命?当我傻啊!
就这态度,足以让叶天成发狂。
在1月23日的时候,经过数天的行程,严礼强他们一行,已经过了甘州城,继续往东,到达了甘州东边最远的一座县城,石寨县。
当晚,严礼强和护送着他们的那一曲骑兵,就住在了石寨县的县衙。
石寨县是一个穷县,又穷又破,土地贫瘠,遍地黄沙,县里的人也不多,整个县的驿馆又小又旧,只能住几十个人,而且驿馆还在城外,在知道孙冰臣一行人到来的消息之后,穿着一身洗得掉色的官袍的石寨县的县令亲自带着县里的几个官员,在路上等着孙冰臣,把孙冰臣他们请到了县衙,跑前跑后,让一干人安置了下来。
而那所谓的县衙,听起来虽然高大上,但照样老旧不堪,甚至比严礼强他们家之前在青禾县住的老房子都不如,为了招待孙冰臣一行,那县令甚至把衙门里的当差的几个衙役,书办之类的家属都发动了起来,在衙门的后堂,用土基垒起了灶,特意杀了一头猪,为众人准备晚饭。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严礼强都不敢相信一个县会穷困落魄到这样的境地。
不过那县衙虽然破旧,但县衙地下却还有一个能够关人的牢房,在来到县衙之后,严礼强就让人把叶天成从囚车里押了出来,送到了牢房,他在亲自留在牢房里看着。
和别的地方的牢房的那种阴暗潮湿不同,石寨县县衙里的牢房,干燥得犹如一个从干燥的石头上挖出来的坑洞,在这样的天气里,又燥又冷,这间牢房,已经足足两年没有关押过什么人了,所以牢房里的气味还不算难闻。
牢房里点着火把,没有灯,点燃的火把在燃烧的时候,会发出特别的声音,就像老鼠在吭着桌角一样,因为对石寨县这种地方来说,点灯用的油都是奢侈的,许多人连饭都吃不上,吃不饱,哪里还能奢侈到用油来点灯。
送来草席的人一离开,刚刚被关在牢房里的叶天成就一下子动了起来,哗啦哗啦的抖动着手铐脚镣,来到了牢房的铁栏之前,双手住着铁栏,盯着在不远处,摸着狗头逗着黄毛的严礼强,放低了声音,“今日到了石寨,明天早上再走两个时辰就离开甘州了……”
严礼强平静的看了叶天成一眼,没有说话。曾经的平溪郡郡守,经过这些日子餐风露宿风尘仆仆的颠簸,每日不洗脸,不洗澡,不刷牙,不洗澡,不洗头,不换衣服,早已经蓬头垢面,一脸乌黑,和一个乞丐差不多,或许让他和一个乞丐显示出差别的,就只剩下他那一双幽若鬼火的眼睛。
严礼强感觉,越是要离开甘州,这两日叶天成也就表现得越加的焦躁。
严礼强知道叶天成为什么焦躁,因为一旦离开甘州,这一趟旅途真正的凶险才开始,叶天成知道前面的路上有人等着想要他的命,而他却不甘心就这么像一个废人一样在囚车里窝囊的死去,所以才焦躁起来。
其实不止叶天成,这几天严礼强也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从前天开始,每天走在队伍之中的严礼强,就感觉不自在起来,有了一种被人窥伺的感觉,但奇怪的是,这一次,他却无法找到那窥伺来自何处,但总感觉有一个如跗骨之蛆的阴影,在跟着他们的队伍,哪怕走在四下无人的旷野之中,这种感觉也都出现过好几次。
如果可以,严礼强真想一刀把叶天成咔擦了,因为他知道那未知的危险,就是朝着叶天成来的。
这还真是讽刺,严礼强在心中自嘲,前些天他还巴不得把叶天成碎尸万段,但转眼之间,他却为叶天成的安危操心起来,而且叶天成带来的危险,还有可能会连累到他,这叫什么事。
但身为孙冰臣的侍从护卫,他这个时候的底线,却不能做出背叛孙冰臣的事情来,只能帮着孙冰臣一起想办法把叶天成押送到帝京,唯一能让严礼强自我安慰的是,只要把叶天成送到帝京,无论如何,叶天成最后也是一个死字,所以这几天一路上严礼强都在说服自己,自己这次是送叶天成到帝京上西天。
“一旦明天离开甘州,路上更加凶险,今天是最好的机会。”叶天成如被关押在笼子里的野狼一样,在低声的对着严礼强嘶吼。
“我说了,你现在是阶下之囚,你没有让我给你卖命的本钱!”严礼强平静的看了叶天成一眼,然后拿出了一块磨石和一把小刀,修整起自己面前的那一壶箭矢来。
“你应该知道,我传授给你的《云龙十变》可是真正的轻功秘籍,这样的功法,你在平时根本不可能获得,就连孙冰臣都不可能随意传授高深的功夫给你!难道这还不能说明我的诚意?我这里还有其他更珍贵的功法天轮火焰功,只要你今晚把东西给我,我就把火焰功的秘籍传授给你!”
“不好意思,你告诉我的《云龙十变》的秘籍这些天我还没有来得及修炼,你也看到了,这些天我白天和队伍一起在赶路,晚上大多数时候要看着你,哪里有时间修炼什么秘籍,所以那秘籍是真是假我现在也不确定,而且那是你自己愿意告诉我的,我也没有答应你任何的条件,所以你不用拿那个来说事……”
这几天严礼强的确没有时间和环境去验证叶天成用来收买他的轻功秘籍,不过一路走来,他那射箭的功夫,却慢慢被众人所接受了,在别人眼中,严礼强颇有射箭的天赋,箭法进步神速,而在严礼强自己的感觉之中,通过这几日的训练,他渐渐的又有了那种要触摸到弓道四重天境界边缘的感觉,而除了弓道之外,他修炼了几天的金钟罩第一层的分体功法中的铁头功,似乎要成了,进步非常之快。
按照那秘籍上的说法,要修炼成金钟罩第一层分体功法之中的铁头功,就算天资卓绝的那些修炼者,至少也要涵养那些穴位一年以上才能拥有他现在的功法感受,而他修炼这套功夫,也就才个把月而已,这样的修炼速度,除了易筋洗髓经带来的光环之外,严礼强已经找不到别的原因了。
实力更强,遇到危险能活下去的几率也就更高,这几日,想到那即将到来的考验,严礼强也暗暗做着准备,他可不想帝京没去成,半路上却成了叶天成这个狗官的陪葬品,那就真是天地间最大的悲剧了。
“你今天不把东西给我,你不怕我告诉所有人说你从我这里学了秘法,想和我做交易?这样一来,你知道你有什么后果?我就算出不来,也可以毁了你的前程……”叶天成的语气也变得危险冰冷了起来,脸上的神色开始变得狰狞。
严礼强不屑的看了叶天成一眼,嘿嘿一笑,“你觉得其他人会相信你说的话么?而且,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把你教我《云龙十变》的事和孙大人禀告过,真以为我好骗,那么容易就会被你拿住把柄?”
叶天成的气息粗重了起来,“你说,你要如何才能帮我一次?”
“我再说一遍,你想让我帮你,那你得拿出能让我现在就看得到摸得着的好处,不要跟我说以后会如何如何,没有我能看得到的好处,想让我冒险,没门……”严礼强说着,还把自己前两天购买的一套银针从身上拿了出来,在叶天成面前亮了一下,“这东西就在我身上,只要你恢复实力,我相信那点枷锁是困不住你的,想要这套银针,就看你拿什么来交换?”
叶天成紧紧咬了咬牙,然后一语不发,重新退了回去,坐在了地面上,只是偶尔抬起眼睛,用诡异难明的目光看一眼牢房外的严礼强。
严礼强不为所动,现在的叶天成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可以压榨剩余价值的东西,他就想看看除了那套《云龙十变》之外,还能不能从叶天成这里再榨出一点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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