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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鸟儿在院中的树枝上叽叽喳喳,几缕光线透过宽大的窗户射入房间,明亮一片。房间里的书架上摆满了书籍,无论是桌椅还是书架,都是王泰父亲用过的老物。
现在,书房被打扫干净,焕然一新,重新恢复了它应有的生机。
从现在开始,这间房屋,就是王泰的书房了,书房外面还挂了个牌子,非常土气地美其名曰“槐香轩”。
叫“槐香轩”,也是因为书房前几棵巨大的槐树,虽然也有一颗桑葚树,但总不能叫“槐桑轩”或“桑香轩”,怎么都觉得有些不伦不类。
书桌后的椅子上,王泰仔细看着眼前的帐簿和策籍,忠伯和王二恭恭敬敬,侍立在一旁。
合上册子,王泰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虽然王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是想要开创一番事业,甚至只是做些事情,实在是难上加难。
纹银四千多两,粮食一万多石,家丁二三十人,佃户200余,大体上只是个中产地主而已。
相比清兵步骑十余万,农民军动辄数十上百万,自己简直是九牛一毛,自顾不暇。万一和对方来个短兵相接,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公子,老主人留下的家业,足可以保证咱们王家衣食无忧、安身立命。公子还是收敛些,居安思危,不要四处树敌。须知小不忍则乱大谋,慎思,慎思!”
忠伯显然读过书,说话也是文绉绉的。
王泰笑了笑,想起明末历史上国家和百姓的种种惨状,心头不由得一沉。
天地不仁,乱世之秋,要想保全自己,须得有足够的实力。一旦外敌来侵,他们杀起你来,可不会跟你讲仁义道德。
“公子,咱们王家自万历年间从泾阳王家村搬到这咸阳县,一晃已有五十年。家祖和老主人辛苦打下的基业,可是不容易,你可要深思熟虑啊!”
王二也冒出一句文绉绉的话来,看来平日里没少受忠伯的教悔。
“居安思危,深思熟虑……”
王泰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这爷父俩,果然是一脉相承看来王二读书写字,或多或少受了一些忠伯的影响。
不过,王忠、王二,这两个名字,似乎有些阶级差异的意思。
“公子,可不能再得罪人了!”
王忠摇着花白的脑袋,郑重说道。
短短一月功夫,“咸阳四公子”得罪了三个,还有秦王府。再不收收,恐怕真要出事。
“忠伯,得不得罪人,不是我能决定的!”
王泰苦笑道,也是无奈。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他做的事情都是正确的,他问心无愧。
难道说,非要他看着白三刀光天化日糟蹋未成年少女,任凭郑雄把那些小女孩推进火坑,还有王二被秦王府的人致死或致残……
他不相信自己能做到!即便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良心上也过不去。
如果不是明末,他倒可以安安稳稳做他的大少爷,眠花宿柳,好好撩妹。可是如今这世道,物竞天择,达尔文主义才是王道。
他忽然想起后世的一句名言来:我自己就是豪门。
他没有办法忍受良心上的不安,只能奋起一搏,有没有明天,拼过了再说。
王家是从泾阳搬迁过来?
他听王二提过。他这一支,祖上因为经商搬迁到咸阳县。听说泾阳王家是大户,有人还在朝中做官。
王泰摇了摇头,然并卵。朝中做官又能怎样,老爹是朝廷官员又如何,都是过眼烟云,还不是凡夫俗子。
再说了,他也记不起崇祯朝有那位姓王的高官,可以翻云覆雨,左右朝政。
“忠伯,按这账簿和借据上所示,咱们这些佃户,欠租欠银,应该有四千多两银子了吧。”
王家佃户三百余家,平均下来,每户欠王家十几两银子,而且,从借据上的日期看,最早的已经有三四年了。
看来王家对佃户们不错,几年功夫,只欠十几两银子,已经是不错了。
“谁说不是。公子,要不我再去催催?”
从王二犹豫的话语,王泰也知道,估计去了也没有什么效果。
崇祯年间,最穷的就是百姓,他们要是有钱,也不会拖欠到现在。
“王二,带上借据和账簿,咱们到佃户家里去看看。”
王泰迈步走了出去,王二赶紧紧紧跟上。
相对于王家庄足球场般大小、朱门高墙的巍峨,王家庄外的村民们则是要低矮破败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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