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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伯礼和阿娜希塔正带着人,清扫了这座刚刚遭遇了腥风血雨的宅院。
季如光护着公主,半步也不敢离开她。
虽然阿逢死了,可谜团纷至沓来,凶险陡增。
“檀郎”看来是一切的始作俑者,法术高强,用心险恶,他还活着么?那个在斗法时暗助阿逢的神秘人,是他么?
莫伽和阿逢之间是什么关系?她又是如何来到莫空身边的?
莫空是不是莫员外的后代?对于莫府,还有莫伽的身世,他又知道多少?
……
符寿安在屋中来回踱了好几圈,突然开口询问季如光:“你和莫空那么多年朋友,有无什么可疑之处?”
“其实并不久远,只有七年。”
季如光回想起往日旧影,“他当时很落魄,住在长捷塞的小村子里,给人治病为生,每年还要挖虫草补贴家用。我路过的时候,他身上已被狼咬穿了多个血洞,差点就死了。”
“莫伽那时在他身边么?”
“在。她还是个懵懵懂懂的女童,一直跟在莫空后面。”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后来你带着莫空回到京师。他的运势如有神助,短短几年便成了所谓的‘岐黄医仙’,名满京师。”
“殿下冰雪聪明,的确如此。此外莫空见我不久,就说我有头风病,给我开的丹药,的确也能压制我的杀意,令我不再为噩梦所扰,因此便成了朋友。”
符寿安咬着嘴唇:“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情形——”
“什么?”
“家居塞外、孤苦的兄妹俩、造福乡人、为饿狼所迫……这些都是他演给你看的。”
“这……”季如光长叹一声,“他虽然举止乖张,眼下也有不少疑点,可相遇的时候,我确实没往此处想。”
“你这个人,看起来刚严无情,满肚子心机,实则热忱、善良。你能以最残酷的手段惩罚恶人,却不能接受普通人无端受苦。”
“都一百岁了,好像没怎么变。”
“一百岁,大概还不能让你心如止水吧……”
公主顿了顿,“不过我喜欢。”
“你总想保护他人,保护那些在你眼中被命运抛弃之人,做萨宝的时候有阿娜希塔、雷击木、阿罗本……去净尘司又有孟伯礼、雷敬……可有的人,也许会利用这一点。”
她的语调平静而幽远,显出一种超越年龄的智慧来,也许,正是这种深邃才会令季如光觉得,跟她在一起,日子才永远不会苍白无趣。
“我记得殿下之前也说过,看了莫空的记忆之后,觉得奇怪?”
“嗯……”
符寿安仔细斟酌着措辞,似乎想用最确切的语言描述这种感受:“如果说……普通人的记忆是一条河,你就是河上唯一的船夫;可莫空的记忆却像一座盆景,有亭台楼阁,才子佳人,可就是‘没有’他自己。”
“那莫伽的记忆呢?”
“她为我施针的时候,我曾经暗中瞧过,与莫空大致能对上。可是——”
符寿安皱眉道,“奇怪的地方是……除夕守岁她醉了,我扶她去休息,她却扯着我,一个劲儿叫‘娘亲’。我便偷眼看过,那时她的记忆中,已与先前完全不同。”
“是什么样的?”
季如光警觉起来。
“血红色的天空,热风怒号着,大火从地里冒出来,像水一般流散……很散乱。”
“殿下刚才提到‘盆景’,那有无可能,他俩的记忆都是生造出来的?”
“至少那个‘檀郎’是有此本事的。正如我在幻境中看到的他,与在这庭院中看到的,完全是两个人、两张脸。他应该是改了阿逢的记忆。”
“我得去找莫空探探。如今想来,自从守完岁,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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