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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方才说濮阳境内的大河渡口新修不久之后就垮塌了?”陈旭突然打断一个中年商人的话。
“是,这就是一月间发生的事,大河渡口本来是去岁入冬趁着枯水期加紧赶修完成的,两岸都用石块磊成,还用钢筋混凝土加固,但开春之后大河解冻,大量堆积在两岸的钢铁煤石和粮食开始渡河转运,结果新建的码头只用了不到半个月便垮塌了,据说当时造成数艘船舶倾覆,落水者不计其数,大量货物也落入水中……唉,损失惨重!”商贾解释之后叹息摇头。
“此事咸阳还未曾听闻,难道是码头修建时施工队偷工减料?”陈旭脸色瞬间有些难看起来。
“侯爷,并非是码头修建质量不好,某一位好友在那次事故之中也有货物损失,我听闻后去看过,码头的钢筋水泥都用料充足,听闻当地官吏透露,可能是因为码头并未完全干透凝固结实便开始使用,而且货物太多太重,数百帮工来回上下船连日搬运踩踏,码头不堪重负垮塌了十多丈,正在上货卸货的船舶和民夫瞬间遭殃……”
“没干怎么就会启用?”陈旭眉头皱的更高。
“侯爷,您是不知道如今大河两岸堆积的货物有多少,北方的钢铁煤石皮货羊毛,南方的粮食盐巴布匹茶叶酒水瓷器,在两岸各个码头仓库早已堆积如山,冬天冰雪阻路难行,因此开春之后所有货商早已等不及起运,都想赶时间卖一个好价,码头垮塌货船倾覆之事每年都有,更大的事故我等听闻过多次,这次并不算特别严重,侯爷也无需气恼!”水宏赶紧开口安慰陈旭。
“水家主说的对,侯爷无需生气,此事每年都有,只怪这些人命不好罢了!”另有商人也摇头附和。
“那诸公以为可有方法解决这种事故?”
陈旭一听这种事每年都在发生,想想也大致明白过来,就算是咸阳东门南门外的两个码头时常都能听闻货船碰撞倾覆的事故,人货落水不知所终者也并不少见,死的人只能怪命不好,船损货没的也只能自认倒霉。
这个时代,不会有人会为这些事负责,出了事所有人都只能听天由命。
一桌子商人都慢慢放下酒杯筷子,彼此互相对视或者沉思之后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打破沉默说:“侯爷,其实解决此事最好的方法是修一座桥……”
“修桥,此事绝不可能!”中年男子的话还没说说完就被人打断。
“不错,大河可不是渭河灞河这些支流,修桥完全不可能!”
“然,要修桥必须要寻河流平坦两岸宽阔之地,但大河一到夏天便泛滥成灾,所有水旱码头都会被淹没其中,徐兄莫非忘记了六年前大河决口淹没齐东两郡十余县的事情,越往下游河面越宽,莫说是修桥了,修码头都不顶用……”
“范公所说不错,如今之大河,与当初禹帝治水之形势已经几乎面目全非,有周史记载,最大的一次大河改道发生在定王五年,洪水从宿胥口夺河而走,东行漯川,至长寿津又与漯川分流,北合漳河,至章武入海,这条新河在禹河之南,改道竟然上百里。六年前那次淹没齐东两郡十余县的大决口导致大河又往南移动十余里,面对如此游移不定的河道,请问如何修桥,就便是能够修起来,说不定河道又已经跑了……”
一群参加酒宴的商人几乎全都久居中原的大族,同时又常年行走于七国之地行商,特别是对于这条号称华夏母亲河的大河更加熟悉,因此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反对修桥的建议。
因为这不钱的问题,而是技术和现状问题。
从所有人的认知来看,第一是大河上根本是不可能修桥的,跨度太大难度太高,几乎不可能完成这个逆天的工程,第二是河道不固定,面对这样一条自己会跑的大河,修桥的后果不堪预料。
“修桥的确难度太大……”陈旭也忍不住摇头。
修一座跨越黄河的水泥钢铁大桥,莫说是当下,就算再过十年二十年技术也达不到。
暂不提黄河改道的事,毕竟黄河这么长,总有一些地方的河段还是比较固定,改道的大部分都是下游地段,中游还算是比较安定,但最大的困难时桥体跨度太大。
没有大型的混凝土施工机械,如何把桥墩修起来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跨度十里的大桥,按照眼下修桥的水平,光是桥墩至少都需要一百多个,陈旭脑补了一下那个场景,虽然仍旧有些期待,但很快这个念头还是被脑海中蹦出来两个小人直接祭起八卦大阵镇压下去。
而听见陈旭也否决了修桥的提议,方才那个中年商人也脸色羞赫的低头不说话了。
“修桥眼下还不行,要解决这件事,还是需要从码头上想办法,此事本侯还需要安排工部和科学院的官员和匠吏前去查看之后再做打算……”陈旭不知道具体情况,只能暂时把这件事放下来。
“侯爷是说大河上修桥还是有办法?”中年商人突然惊喜的抬头。
“不错,逢山开路,遇水架桥,我们华夏先祖就是这般从荒蛮之中慢慢开辟出来一条条交通道路,最终慢慢汇聚成如今我华夏如此繁华富庶的境况……”
“万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既然大河如此难渡,严重阻碍了华夏南北的交通往来,那么修桥肯定就是最好的选择,也是最后必然之选择,既然如此,我们也应该提前开始策划,只等时机成熟就一定要完成这千古未有之壮举……”
“天下事有难易乎?为之,则难者亦易矣。不为,则易者亦难矣。我等生活在这波澜壮阔之时代,也必然要有人定胜天之雄心壮志,怒海狂涛缚苍龙,焉能因为区区一条大河而退缩……”
“大河不是我们的目标,不久之后,你们将会知道本侯另一个庞大的计划,那就是要征服大秦境内所有的河流,而这也仅仅才是开始,身为一个骄傲的大秦人,我们征服的目标是五洲四海……”
“甚至是日月星辰!”
陈旭脸色淡然一番话,只听的满桌酒客哑然无声,一个个脸色认真的同时,所有人有全都感觉自己的心脏在不停的哐哐乱跳,跳的浑身经脉都在跟着鼓胀颤抖。
修桥他们都听懂了,不管多难最后都必须修,但征服整个大秦的河流,征服五洲四海那是什么目标?
而征服日月星辰?!那……那岂不是都要成神仙了……
自从陈旭这一番石破天惊而且令人听不懂的话之后,整个酒桌上的气氛就变的特别诡异起来,所有人讨论和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看陈旭的眼神也躲闪不敢如同开始一般直视。
特别是范顒和水宏等人,与陈旭打交道七八年了,自以为对陈旭还算了解,但此时同在一起吃饭,才发现双方之间的差距是越来越大。
当所有的商人还在纠结这次来该如何向陈旭开口讨论钢铁水泥以及纺纱织布等生意的时候,他们却突然发现,陈旭的目光早已没有盯着大秦这一亩三分地上了。
这还是当初在宛城那个开设清河商店和集资筹备华夏钱庄的黑瘦少年么?
八年过去,范顒越发苍老,须发雪白面容苍老尽显暮色沉沉之气,与八年前初遇陈旭时的气势判若两人。
年岁不饶人,如今范氏在他的带领下越做越大,掌控着富可敌国的财富,但他也感觉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上次接到范采盈的书信,得知陈旭对们范氏非常不满之后,内心惴惴不安许久之后决定还是开始按照陈旭的吩咐去做,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他要保全范氏族人的性命,还有就是他也很期待陈旭对他的许诺,一个将商贾世家的范氏真正变成大秦顶级勋贵的机会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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