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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婠头也不抬,淡淡道:“雪后煎茶最是惬意。”
一连多日,朝堂上几方各执己见,互不信服。
窗扇大开,可坐在炉前,全然不觉得冷,反倒有一刻的放松。
曹丹青没接话,不过依言落座。
梁婠沏了杯茶搁置在她的面前:“吹了那么久的冷风,去去寒。”
曹丹青垂首道谢,并未触碰案几上的茶杯。
梁婠抿唇,不强求,端起瓷杯自饮。
曹丹青垂下眼缓了缓,道:“不瞒太后,妾今日求见太后是存了私心的。阿公年岁大了,入冬以来身体愈发不好,少淳年岁小、身子弱,远不到能为国效力的年纪,妾想,妾想——”
她攥紧的手掌满是潮湿,饶是一路上做足了心理准备,还是难以启齿。
梁婠垂垂眼,刚一放下茶杯,曹丹青直起身,往旁边伏地一跪,咬了咬牙。
“还求太后念在周昀为国捐躯的份上,准许阿公告老还乡,待日后少淳长大成材,再为主上和太后效力——”
梁婠瞧一眼额头触地的人,打断她:“丹青。”
曹丹青没有起身,微微抬起眼,撞上一双黑不见底的眸子。
梁婠笑了笑:“我想周司徒现下应该已在府中命人收拾行囊了吧。”
曹丹青伏在地上,身子僵硬的像一块山石,唯独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嘴唇轻轻抖动。
“……太后是,是何意?”
梁婠拿起木夹,翻动烤盘上的橘子,淡淡道:“自散朝后,已没有周司徒了,只有良民周兆元。”
曹丹青愣了愣,瞪大的眼睛蓦地一红,连忙叩拜:“多谢太后。”
梁婠放下木夹:“免礼。”
曹丹青浑身一松,悬着的心总算放回原位,可不自觉的又染了几分愧疚。
她很清楚眼下的朝堂上正是用人之时,她却为了一己之私,不想再让她的家人们涉险。
家国大事,从来不是她要考虑的,时至今日,她只想、也只能守住她的小家。
曹丹青又是一拜,嗓子有些发紧。
“……太后,还请太后谅解。”
梁婠默默一叹,握住曹丹青的胳膊将人从地上扶起来。
偌大的殿室内酒醺茶香。
梁婠静静坐在案几前,扭头望向窗外寂寂雪景,对面的茶水未动。
门口早就没有曹丹青的影子。
“你——”
有人神出鬼没,行上前来。
梁婠没看他:“叫他们拿点鹿肉来。”
淳于北一愣。
梁婠淡淡笑了下,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有何事不妨直说,我答应过周昀会照顾你的。”
周昀……
曹丹青心口一痛。
来时,她已想过很多遍,该怎么说,又说些什么。
她抿了抿嘴角,正要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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