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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水月原本还觉得这事儿闹的这样大,有些过了,她并不想和德妃一脉交恶,她跟着敏妃几年,骨子里也沾染上了敏妃的一些性情,总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想和宫里的人成为敌人,总想着安安稳稳的熬到她出宫,可事实却与她所愿背道而驰。
而有时候一味的退让,然而会让旁人变本加厉的害她,她不过是个孩子,就这般举步维艰,如今也该改变改变了。
与未来的国母交恶,绝非她所愿,可靳水月知道德妃是极好面子之人,打从德妃今儿个被太后罚跪在这凝春堂前时,自己和德妃之间就有解不开的疙瘩了。
“咳咳……。”五公主轻咳了一声,正在安慰小女儿的德妃轻轻抬起头,便看到了靳水月,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怨气和冷冽。
靳水月虽然是孩子的身子,却是大人的灵魂,她何尝没有感受到德妃的怨气,上前轻轻福了福身道:“德妃娘娘万福金安,二位公主万福金安。”
七公主转过头看到靳水月,破天荒的没有说难听的话,也没有冲过来大吼大骂,依旧紧紧抱住了德妃,窝在她怀里低声哭泣。
太后早已被外头的哭声吵得有些烦闷了,放下了手里的佛经出来时,竟然瞧见靳水月在外头,见她病了几日小脸儿尖尖的,脸色也有些苍白,顿时上前握住了她的手道:“大热天的,你的手这样冰,定是未好全,怎么就出来了。”
“水月想太后娘娘了。”靳水月紧紧抱着太后的腰,甜甜的说道。
太后闻言眉开眼笑,觉得自己没有白白疼爱着丫头一场,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好了,外头天热,进屋去吧。”
太后这话听在德妃和两位公主耳朵里却让她们觉得刺耳,因为德妃已经在这儿跪了近一个时辰了,两位公主也站了好一会,太后可没有丝毫心软啊。
太后不是不知道自己对靳水月这样好会招来旁人的嫉妒,但是却没有料到事儿会发展到今日这样的地步,她也该管管了,否则她对靳水月的好,就是害了她。
靳水月也被太后这几句话说的有些心惊胆战的,这不是让德妃她们愈发记恨她吗?
可是靳水月才想着,就听太后对德妃道:“今儿个哀家只是给你提个醒儿,往后你便知道如何教导你的孩子们,七公主若再如此胡闹……哀家便代为管教。”
“是,都是臣妾的错,请太后娘娘赐罪。”德妃颤声说道。
“不过是孩子之间小打小闹,原本不是什么错儿,可哀家让人查了,七公主不仅欺负水月,在自家姐妹们面前也刁蛮得紧,德妃,哀家年纪大了,留水月在身边不过是想就个伴儿,不曾想你们一个个如此多心,她是大臣之女,和咱们皇家没有半点儿瓜葛,哀家的确不必费心,这般宠着你们一个个都瞧不顺眼,不若就让七公主日后留在哀家身边,哀家好好教导,疼得也是自家孙女,这样宫内宫外也不会有人说什么闲话了,你看可好?”太后见七公主虽然跪在德妃身边,但满眼都是倔强的看着自己,心里就有些生气,说话也丝毫不客气了。
就在此事,外头却有小太监通传,说皇帝到了。
太后一抬眼就见皇帝已经快到她们跟前了,来的可真是快,不知道是对她这个皇额娘效忠,还是心疼他的妾室和女儿。
“皇额娘别生气。”皇帝快步走了进来,行了礼后低声劝道。
“皇帝……你来说说……哀家不过是看这孩子有缘,想留在身边几年陪陪哀家,这也有错吗?为何好好的就出了这样的事儿?险些病死。若皇帝也觉得哀家宠爱一个外人错了,那么哀家即刻派人将她送回靳府去,只可怜了靳辅,一把年纪了,还冒着朝野上下的质疑和压力前往黄河治水,现在水患是平息了,他却因为劳累过度病死在了黄河大堤上,最后得到了什么?哀家不过是想将他的孙女多留几年也闹得宫内沸沸扬扬的,哀家也累得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人送出去吧。”太后本就打发了人去请皇帝,此刻见她来了,自然免不得发泄一番,但却将分寸拿捏的很好,不是她的亲儿子,她当然也不能想说什么,便是什么,虽然他们母子关系十分好,可再好也经不起嫌隙滋生啊。
靳水月闻言心中咯噔一声响,太后这是什么意思?是真的要让她出宫吗?她心中实在是太期望能够出宫了,不想和这些人折腾了,她累了。
七公主也不笨,见太后真生气了,加之自家额娘又使劲儿捏了自己的手一下,立即回过神来,跪在地上泣声道:“皇祖母,皇阿玛,这次都是女儿的错,是女儿不懂事,害的水月妹妹生了病,女儿错了,日后再也不敢和人较长短了,再也不敢生事了。”
“皇上……晴婉毕竟少不更事,并不是存心的,还请太后娘娘和皇上责罚,臣妾身为额娘,管教不当,甘愿领罪。”德妃也连忙说道。
“皇祖母,皇阿玛,女儿也有错,女儿明知七妹妹是个急脾气,却没能阻拦她,是女儿的错,可是……七妹妹也是无心的,都是四哥府上的那个宋氏嘴碎,将水月祖父身亡的事儿说与了七妹妹听,七妹妹才无意提起的,她并不知水月不知情,加之妹妹年少,一吵起来就情急,并不是存心要和水月过不去,皇祖母和皇阿玛若是要怪,就怪晴萱没有约束好妹妹,晴萱愿意受任何责罚。”五公主泣声说道,泪水侵湿了娇俏的脸蛋儿,看着实在是楚楚可怜。
靳水月听了这母女三人的辩驳,心中轻轻叹了口气,皇帝再怎么着,都不可能因为自己一个外人而责罚他的爱妾和女儿们,甚至在皇帝看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吧,身为上位者,他在乎的人何其少,更何况她靳水月是一个毫无用处的人,不值得费任何心思。
而五公主……真是聪慧,从前她还小的时候不着痕迹的压制三阿哥,维护了四阿哥,那时候靳水月就知道她是个厉害角色,如今见她将事儿都推到了宋氏身上,心中便对她警惕起来了。
靳水月越是这般看得透,就越觉得太后对自己的维护难能可贵了,忍不住又紧了紧握住太后掌心的小手。
太后在这宫中几十年了,什么看不透,她当然知道皇帝是不会为了靳水月责罚他的女儿们,便趁着皇帝未开口之前低声道:“一个小小的侍妾竟然敢搬弄是非,愚弄公主,连累德妃被哀家无辜责罚,真是罪无可赦,皇帝,这样的人根本不配称为我皇家之人,让四阿哥好好处置了吧。”
“皇额娘说的是,晴婉这孩子一向孝顺又乖巧,虽然任性了一些,心地却不坏,都是有人挑唆才会如此的,朕会让四阿哥好好处置那宋氏,至于小水月……此番受惊了,朕一会让梁九功送好玩的来给你。”皇帝说着还轻轻揉了揉靳水月的头,又对太后笑道:“皇额娘喜静,难得愿意让人陪着,也是这丫头的福气,是靳家人的福气,还是让她留在宫里吧,否则八公主和十公主也会不依了。”
太后闻言,轻轻颔首道:“皇帝有心了,哀家好几日没有见着皇帝了,天热,哀家瞧着你双目赤红,必定是内热了,前两日水月这丫头派人去弄了不少荷叶回来冰镇着,哀家今儿亲手煮了莲叶羹,皇帝喝一些降降暑气吧。”
“是,皇额娘做的吃食自是一绝,朕有口福了,多谢皇额娘。”皇帝笑着说道,见太后不再生气,心里也安心了一些。
“德妃母女也进来用一些吧。”太后回头看着德妃她们笑道。
靳水月见太后笑的坦然,心中还是佩服的,太后不愧是太后啊,典型的甩了一巴掌然后再给一颗糖,也算抚慰了众人。
而所谓的莲叶根本不是靳水月派人弄回来的,而是太后自己让人去取的,太后如此说,无非是想让靳水月在皇帝面前留下好印象,她一时间十分感动,端着莲叶羹忍不住热泪盈眶,却低着头不敢让人瞧见。
一碗温热的莲叶羹,让靳水月的心也暖了起来,默默将羹汤吃下去,一滴都不曾剩下。
用完莲叶羹,皇帝便带着德妃和两个公主离去了,估摸着是哄了太后高兴后,又得哄哄他的爱妾、爱女了,靳水月头一次觉得做皇帝也是不易的,先别说朝政上的事儿,就说今儿个吧,夹在几个女人之间左右为难,即便他身为天子也够他喝一壶的了,靳水月也明白太后为什么雷声大雨点小了,这也是为皇帝考虑吧。
靳水月第一次重新审视她面前这位看着慈爱而又善良的太后娘娘了,不过才看了几眼就被太后抱到了怀里。
宫里的风波看似被压下去了,一切回归平静,但四阿哥府里却爆发着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格格宋氏正跪在地上,虽是夏日里,天热得很,但她却浑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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