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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一下子慌乱起来,一把抱住了江士恒的腿,哭道:“老爷!锦才出生的时候您就抱着他,您说他定是个有出息的……他如今已经就快要得功名了……他是要为老爷您光宗耀祖的啊!老爷……”
江士恒脸上现过一丝痛楚。
的确,府里多年以来只有锦才这一个少爷,在锦才去程家的家学之前,都是自己手把手地教他习字读书……
王氏见他态度软了下来,哽咽道:“老爷……您不能……不能为了大小姐,就将锦才除族啊!”
江锦言真是要哭笑不得了,她掩住了嘴边的冷笑,淡淡道:“姨娘这话倒是让锦言受之有愧,锦言可没有这样的大福,能让大少爷因锦言而被除族。”
江士恒顿时便又想到了忠勇侯传来的话,于是转瞬便黑了脸。
他又听到王氏嘴里说的为了锦言才将锦才除族,他更是怒从中来!
难道自己就是这般糊涂之人?
强行地扳开了王氏的双手后,江士恒沉着脸冷道:“你自己去问问!你这个好儿子做了什么好事?为了锦言?你脑子是糊涂了么?若是不将他除族,难道江家都陪着他去……哎!”
说着他长叹了一口气,自己又如何愿意将这个儿子除族呢?自己子嗣单薄,这么多年的心血都倾注在了锦才的身上……
谁知道……自己竟然养出了这么个不知死活、不知廉耻的好儿子!
“将王氏送回怡翠阁!若是王氏再敢来梧桐苑闹……怡翠阁的丫鬟婆子就通通来大小姐这里领罪!”
说着他便甩袖而去了。
江锦言看都没有多看王氏一眼,直到王氏被人带走,她才瞥了眼外头回廊下站着的白凌。
“白小姐,进来喝杯热茶吧。”
说着江锦言便自顾自地倒了两盏清茶。
白凌扶着墙站了片刻,这才抹去了眼角溢出的眼泪,强撑着进了内室。
她坐下后便紧紧攥着衣角,“江大小姐……”
瞥了眼她极力压抑的神情,江锦言暗叹了一口气,淡淡道:“你都听到了?”
白凌微微点了点头,她低头盯着那青釉莲瓣茶盏,“其实……我不怪他,真的……这一年来,若是没有他在欺骗我,我根本不能撑到如今,说不定……早就不在这世上了。”
江锦言抬头瞥了眼她,她极瘦极憔悴的脸庞却在提到那一年是有种光彩。
白凌揭开了茶盖,那升腾的雾气熏出了滚滚而落的眼泪,她却仍是低头自顾自道:“原本是想带着他的骨肉远走高飞,没曾想……到底还是被留在了洛阳。”
提到洛阳,她语气里尽是冷漠。
江锦言放下了手里的茶盏,“你若是想去何处,知会我一声便是。”
白凌苦涩一笑,“没了心,去哪里又有什么区别,我的心,早就在他喂我红花的时候……就死得透彻了。”
江锦言微微蹙眉,“他已经被除了族,以后便是个彻底的废人。”
白凌微微抬眸,眼底的已是平和,再没了那日的失魂落魄和撕心裂肺,连方才那一瞬的痛楚也缓缓消散。
“江大小姐,您也许不能体会……那种心被搅碎了个透彻,却还不得不亲手撕扯的苦楚,可也唯有这苦楚能唤醒自己,告知自己……我仍活着。”
江锦言也怔了片刻。
自己曾以为自己是也是这样对周承瑞的。
被他背叛后,自己只有浓烈的恨意和不甘,还有悔不当初的痛楚。
重新活过来的那段日子,每日夜里自己总会被噩梦所惊醒。
想到掩埋一切苦痛和恨意那场大火,在不住地烧着,燃着,火舌翻滚着卷到了自己的周身。
重重拉扯的痛楚像是要将自己撕碎!
江锦言低低地问道:“你……不后悔?”
白凌擦干了泪痕,起身道:“此情无关风与月,亦与他无关。”
江锦言怔了半晌,直到白凌瘦削的身影消失在了眼前,唯有那微微晃动的门帘还提醒着自己。
此情无关风与月,亦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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