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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子还真不小,竟然还敢从皇宫中救人,果然长本事了。”老族长连连冷笑,“难怪连我也敢教训!可是觉着我人老眼花,心也是糊涂的,如今倒要你教我如何行事了!”
虽知晓老族长说的是气话,但罗才也担不住这罪名,他嘴上常常嫌弃老族长,说话有些也不够尊重,但从心里,他却是比谁都明白。
若是这岐山族除开阿兹,还有一个百分百真心待他的,也就老族长一个了。
罗才缓缓落跪下去,语声低低诚恳:“当年的事,我是混是不对。可再来一回,我还是会出山。族长,从我爹死的那一刻起,我便发了誓,这一辈子若不能报仇,我死也不会甘心。可我不傻,养我长大,容我长大的,是岐山。我从没把自个儿当中土人看,我诺查儿生下来没有娘,若不是为我,阿爹恐怕早就随我娘去了。他丢下我,我不怪他,可仇我一定要报。如今我也算报了仇,那米老狗虽没死,却注定断子绝孙,我心里头痛快。仇报了,我既然还活着,我就得报恩。这些年我也见了不少人,其实中土人里也不是个个都坏。就好似纱织姑姑的夫婿,不也是那有良心的中土人么?”
老族长神色蓦地一变。
罗才瞥了眼,继续低声道:“连着我娘在内,错的是命,不是人。族长,别再关着族人了。外头也有牧平海那样肯帮我们边族的中土人,还有我此番识得的那些同霓裳那丫头亲近的人,他们知晓我的身份,也没打我的主意。族长,早前两百年,我们族人不也出山,只要小心些,不会出事的。”
罗才一面小声说一面瞅老族长的脸色。
老族长久久不语。
心里藏了许久的话一股脑儿说出来,罗才心里松快了,但同时也惴惴不安。
他阿爹的事是族长心里的隐痛,纱织同她夫婿的事,就更是族长心里的痛了。
七十年前,纱织夫婿死后,族长就搬到此处独处,无论族人怎么劝说,也不肯搬回寨子。
罗才知晓,老族长是在后悔。
若是当年他不曾应允纱织的亲事,这两人也不会落到最后那等地步。
罗才听族人说过,以前老族长不是这样的性子。
虽然谨慎,但也开明,要不然也不会同意独生女儿嫁给山外的中土情郎。
可是接二连三的打击,让老族长害怕了。
封山锁族,再也不许岐山人走出这几条山沟。
可是这样下去真的不行。
罗才几分焦灼地望着老族长,他是为族里打算,也是咽不下这口气。
同样是人,为何边族就是低贱?
三百年前,大家不一样活在太阳下头,他们岐山族人凭何就要一辈子终老此处?
山里的风景再美再好,但那种被人禁锢手脚,坐牢般躲藏的感觉却是无法自欺欺人,也深深压在每个人心里,挥之不去。
等了许久,没有等来老族长的话,老族长只是挥挥手让他走,转身就进了卧房。
罗才无奈地摸摸鼻子,只得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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