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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尺挥开离筱筱,大概觉得除了离晨以外家里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短短几天就闹出这么多笑话,真是颜面扫地。
他自上而下的审析着离盏,良久,才鼻音极重地道:“孽障,安分不了几日就又生事端!”
离盏笑道:“我生什么事端了?老堂主不分青红皂白的听旁人胡说八道,事情到底是怎样的,你问我这个当事人么?问过祁王殿下么?什么都不问就妄下定论,赃官判案还要走个过场呢,老太主这是打算过场都不要了?“
离尺眼角眯了眯。他就知道这孽障又要唇枪舌剑的当着众人扫他面子,生怕他活得太久!
若是换成旁的有头有脸的人物,怕是早就被气得口吐鲜血,而他,似乎已经有点习惯了似的。
他只想趁机弄死她,再不济也要毒打她一顿,再撵出长风药局。
离晨见离尺的表情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愤怒,生怕离尺因着她救过云姨娘的缘故,放她一马。
离晨拉了拉离尺的袖子,一副替他鸣不平的样子:“盏儿姐姐,你也太没规矩了,这可是在离家,不是在你以前的什么深山老林里。你不肯叫声‘父亲’也就算了,还敢当着这么多大夫和下人的面出言不逊。明明是你做错事在先,怎地还跟爹爹倒欠了你似的!”
离盏眼光一聚,离晨这小贱人,还真会来事儿!
暗地周旋,挑拨离间,自有人为她冲锋在前。
若是自己离开了离家,偌大的长风药局迟早会落在她手中。
离盏转向离晨,同是蛰在眼底深处的暗光两两相抵,分不出个谁强谁弱。
“晨儿妹妹说到点子上了,你爹的确欠我良多。是,我是没教养,拜你那恶毒的生母所赐,我自小就被撵出了离家,没人管,没人疼,更没人教我什么是女戒女归,今日就算是我做错了什么,归根结底也是你生母钱氏的错!是你爹离老堂主的错!你爹都没吭声,你在这瞎哼哼什么?”
这话说得极其直白,真刀真枪似的直朝离晨的心窝子里戳。
离晨哪来得及反应?平日里和离盏过招尚有章法可言,只要不主动和她撕破脸皮,她也就指桑骂槐的噎噎你罢了。谁知今日竟把她竟一个回马枪驳得自己下不来台。
离晨羞愤至极,却又不肯把自己辛辛苦苦经营出的乖乖女形象败坏于此,于是只好咬唇忍着,朝离尺身后一躲。
“爹爹,盏儿姐姐她……”
“让她说!”离尺面坯子一抖,上前一步抵到离盏的面前:“我倒是要看看,这孽障还能强辩到几时?”
离盏愤恨的望着离尺,这就是鬼医她爹!她亲亲的生父!竟用这种如看畜生般的目光打量着她!
“说啊,你怎么不说话了!说来看看,你区区一庶女为什么要厚颜无耻的去攀祁王府的高枝!”
这话如同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得她面颊发烫。
人群中议论纷纷:“是啊,老堂主都接她回府了,还给她穿这么好衣裳,待她也不薄,往后找个门当户对的也不成问题。为什么偏偏要去给祁王做个见不得人的通房呢?”
“祁王府那般富可敌国,祁王又年轻骁勇,她一见面就找不着北了呗。山里来的野鸡,没见过什么世面,还以为王孙贵族的人都这么好骗,靠着一张漂亮脸蛋,就可以轻轻便便的嫁入祁王府。真是做梦,以她半路庶女的身份,做个妾室人家还不一定要呢!”
离盏一扭头,目光厉得锃亮:“你几个要说站出来说!凡事讲求证据,你们要辱我名声,也要和我对峙过才行。果真是口水不是墨,白喷白不喷吗?”
那几个人白了她一眼,别过头去没再开腔。
离盏这才又道:“既然这么好奇昨晚发生了什么,那我现在就一五一十的告诉你们。昨儿是祁王以重金相邀,聘我上门诊病,现在在场的不少人,当时也亲自看见了那条小黄鱼。”
说到此处,她伸长了脖子在人群中搜寻一番。
离筱筱的贴身丫鬟就在一弯树枝下头站着看戏,离盏目光四处游离,却在说到“小黄鱼”三个字的时候,牢牢的定在了她身上。
那意味不明的眼神盯得她四肢发紧,她不由攒了攒袖子,将里头的小黄鱼和金簪子捂了捂紧。
离盏嘴角隐翘,缓缓将目光移开,“可等我去到祁王府后,才发现王爷的病生了些变数。如此,我便不得不为王爷改换药方。但王爷所中的毒乃是霜刺,在场的大夫应该都知道这是怎样一种罕见又难解的毒吧?此毒来势凶猛,稍有不慎就会无力回天。我只是小小一医女,又受了王爷重金许诺,万一王爷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担待得起?所以为了自己,为了咱们长风药局,我必需慎之又慎。哪晓得静下心来一琢磨,就不知外面日月轮换,等我把药方钻研好时,日头已落。昨日皇上下了宵禁之令,回府是不可能了,王爷便派下人给我收拾了一进院子,我便住进了那偏房之中。从始至终,我与王爷都是以礼相待,从无越矩之事,尔等言之凿凿说我做了王爷的通房,也不知是哪只眼睛所见,还是说,别有奸人居心叵测,乱传是非?”
说道最后,离盏将目光转到了离晨身上。
离晨可是万年打不动的冰雪桩子,不管是照她脸上浇铁汁还是泼辣油,她都是一副雷打不动的冰清玉洁,此时也是一样。
离晨一脸天真地道:“盏儿姐姐,你说这么多其实都是无用的。依照家规,只要夜不归宿,就要仗刑五十。不管你去了哪里,不管你做了什么,哪怕你只是在自家院子里挖只蛐蛐也好,黄花大闺女不回到自己的房里,就是失了名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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