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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触屏,江沅给两人都回了一句“好,知道了”,装了手机,抬眸看向木熹微,轻声劝说:“要不你也睡一会儿,毕竟刚出院不久,别把自己也给累垮了。”
“是我弄丢了敏学。”
木熹微坐在沙发上,好像检讨一般,对她说。
“这种事谁都不想的……”
“我生了他,却没尽过一天当母亲的责任,”她苦笑着看了她一眼,“江沅,你说我是不是一开始就选错了,如果我当时没有一时心软生下他,这些所有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敏学不用受这种苦,欧阳家不用受这种累,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满腔愤怨,觉得全世界就自己最可怜。”
“没错。”
江沅摇摇头。
木熹微盯着她,苦楚的眸光,显然并不认同。
“你没错。每一个孩子,都有来到这世上的权利,你觉得活着苦,还是连活一次的机会都没有,更苦?”江沅微微偏了一下头,目光透过落地玻璃门,看向外面将明的天色,“如果老天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无论如何,也会将TA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哪怕自己活得再苦再难,都把最多的爱意给TA……”
她说着话,眼眶里突然滚出一行泪,“熹微呀,世界上没有后悔药,无论选择了什么,面对是最好的办法。痛苦和后悔都无济于事,与其活在这种情绪里,不如珍惜当下,向前看。”
木熹微盯着她似乎被悲伤笼住的脸,怔了许久,那句疑问,也未曾出口。
两个人身体素质都不算好,相对沉默地坐了一会儿,一起往房间里走,帮江沅关上次卧房间门的时候,木熹微隐约地,听见了一道哽咽声。
江沅侧身蜷在床上,紧紧地抱着手机。
可能生病,会诱发出某些潜藏的痛楚和情绪,她心绪纷乱,脑海里一会儿闪过欧阳敏学腼腆的笑脸,一会儿闪过江明月纯粹天真的笑脸,一会儿,又闪过阮成君笑意浅浅的清秀脸庞……
最终定格在脑海中的,却是一张B超单上,黑乎乎的,小小一团。
她将手机拿到眼前,泪光朦胧,点开了微信,好半晌,指尖重重地压在屏幕一点上,闭着眼睛道:“对不起。”
陆川一众人坐车到了高铁站,全程讨论到了新阳以后的找人方案,匆忙又紧迫,也就终于上了高铁,坐在列车餐厅座位上的时候,他才看见了躺在对话框里这一条消息。
点开附耳听,是含混着哽咽的三个字:对不起。
那道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险些将他眼泪逼出来。
他几乎在一瞬间就想到,她在为什么道歉了,心疼得要死,恨不得还守在她身边,将她紧紧拥抱,亲她安慰她,告诉她:没关系,沅沅,不要紧的,过去了就算了。
曾几何时,他就是想要这么一句道歉,想知道她也在难受。
有点晚……
可他发现真的听到了这句话,他更难受,前所未有的自责,是他的幼稚冲动,造成了她的痛苦选择,是一个没有给她安全感的他,酿成了纠缠他好几年的苦果。
抬眸看向车窗外,他眼周微微泛红,许久,吐出一口气,低下头,回复了一条:“过去的事情,我们就让它过去,好吗?别想太多了,乖乖睡一觉,醒来去看病,我们很快就回来了。”
文字里都充盈着一股子温柔味道,好像哄劝小孩一般,耐心至极。
江沅脸上的泪痕干了,近乎贪婪地看着这句话,好半天,回复了一句文字,“出门在外,凡事小心。”
“我知道,安。”
写完这句话,他目光从手机上移开。
不远处,跟他们同行的警官面色沉沉地挂了电话,走过来坐到了他和褚向东对面,想了一下,斟酌着开口:“摄像头拍下的最后一个画面是三点五十左右,那女人抱着孩子走过了新阳火车站外面一个十字路口,之后,暂时没踪影了。”
下意识地,陆川低头,又看了眼时间。
七点四十分,天已经亮了。
还得一个多小时,他们才能抵达新阳高铁站,距离敏学失踪,将近十个小时了。
*
时间倒回到三个小时前。
凌晨四点多,新阳近郊,国道路边。
年轻的女人抱着小孩,有些茫然地走在柏油路上。她本来是想坐火车回家的,却没想到,火车行进的半路上,怀里的孩子有醒来的迹象,她吓得要死,连忙一手捂着孩子嘴巴,将人抱下了火车。
第二次,孩子都未曾彻底转醒,又被她捂晕了。
这次,她心里觉得怕,出了火车站以后,甚至没忍住试了下他的鼻息,感觉到还有呼吸,整个人才从那种怔忪癫狂的感觉里抽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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