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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逸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眸子里写着勃勃的雄心与壮志,可当他与楚千尘四目相对时,他就像是被浇了一桶凉水似的,又变得怂了。
“三天前,昭表哥去了国子监,我就去找他帮忙,让他带我一起去元清观。昭表哥以为我想凑热闹,就答应了。”
几个皇子都时常去国子监听课,这是皇帝表示对国子监的重视,也同时让那些勋贵子弟对国子监趋之若鹜,想借机亲近皇子们。
昨天除了楚云逸外,也有别的宗室勋贵的公子跟着其他皇子一起去了元清观。
“昨天一早,我们巳初就到了元清观,先陪皇上去赏了枫。据说,丹炉开炉是要算吉时的,玄净道长算出的开炉吉时是午时一刻。”
“玄净道长要提前一个时辰开坛做法,让两个道童把丹炉从炼丹房搬了出来,他们放下丹炉时,几块炭火从炉子下方掉出来,然后丹炉就炸了……”
“我就朝皇上扑了过去……”
楚千尘静静地听他说完,不由感慨:这小子真得是年少气盛。
“当时,你怕吗?”楚千尘轻声问道。
楚云逸不禁想起了当时的一幕幕。
当丹炉炸开的那一瞬,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凭本能行事,朝皇帝扑了过去,以身体护住皇帝。当下,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身上传来一阵剧痛,才略略地回过神来,听到了周围众人惊慌失措的喊叫声。
也就那短暂的一瞬间而已,之后,他的意识就被黑暗吞噬了……
那一刻,他怀疑自己会死,心里其实也是有点怕的。
不过,就算他再怕,也不能告诉楚千尘,不然会被笑话的。
楚云逸心里是这么想的,可话从嘴里说出来,就变成了:
“就算怕,也必须得不怕。”
话出口后,楚云逸就后悔了,觉得自己说得那叫什么话,简直跟撒娇似的。
他都这么大人了,居然还跟姐姐撒娇!
楚千尘深深地凝视着楚云逸。
他的精神明显比昨天要稍微好了一些,不过,面色因为失血过多显得苍白,口唇无华。
平日里的楚云逸是一个骄傲的少年,脾气大得很;
此刻的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柔软,就像一只病歪歪的小奶猫,蔫蔫地把自己团成了一个白毛团子。
“是啊。”楚千尘揉了揉他的头,这一次,她的动作温柔了不少。
琥珀几乎要为楚云逸掬一把同情泪了。
她常常觉得王妃就是一头翱翔蓝天的鹰,鹰教养小鹰的方式就是把它从高高的悬崖下丢下去,让他自己奋力振翅,自己学会飞翔。
鹰是这天空的霸主,最强悍,也最为护短。
旁的人要是想欺负楚云逸,那可得掂量掂量一下才行。
琥珀又朝这对姐弟看了一眼,默默地退了出去。
她想楚云逸应该不会希望自己也在场。
“你死了,永定侯府的爵位就保住了。”楚千尘用一种超然且平静的语气说道,仿佛她只是一个局外人。
“从此以后,你就只是案头的一块牌位,每年逢生祭、死祭、清明、中元、重阳、冬至、除夕祭上个几回,再过个几年,也就没什么人记得你了。”
“值得吗?”
楚千尘看着他问。
这一次,如果不是她出手,楚云逸必死无疑。
说句实话,在楚千尘问他之前,楚云逸并不后悔自己这么做,他的目的达成了,所以他觉得自己做的一切是值得的。
可现在,楚云逸不敢答了。
明明楚千尘的声音是那么平静理智,楚云逸却硬是从中听出了一点点的痛心……以及怒其不争的味道。
反骨的少年在这一刻忍不住就在心里反省了起来,他是不是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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