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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人在屋里,一人站在门口,彼此静静地对视了一会儿,还是楚千凰率先开口唤了一声:“二妹妹。”
楚千凰微微一笑,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楚贵妃告诉她的那件事,想起了她的那些梦,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深沉如暗夜的潮汐,浪潮一浪接着一浪拍打着沙滩……
看着眼前这个荆钗布裙、形貌消瘦的楚千凰,沈千尘的心里升起了一种很奇特的感觉。
楚千凰没有变,就算她在这里听了一个月的经,抄了一个月的经,也还是那个楚千凰。
她,就像是活在她自己的世界里,遵循着她自己给自己定的框架,自己把自己束缚住了。
楚千尘动了,一边款款地走了进去,一边环顾了厢房一圈。
这间厢房布置极为简单,除了书案、桌椅、橱柜等必要的家具外,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靠东墙安置的书案上,除了文房四宝与经书外,摆着几页刚刚抄好的佛经,空气中犹有墨香萦绕。
见沈千尘的目光落在书案上,楚千凰唇边浮起一丝清淡的笑容,只是笑意不及眼底,温声道:“这段时日,我在这里过得很安逸,每天听听经,抄抄经,也是多亏了二妹妹。”
这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这对姐妹花,怕是以为她们之间姐妹情深。
也不用楚千凰邀请,沈千尘就自顾自地在厢房中间的那张圆桌旁坐下了,圆桌上摆着一个榧木棋盘和两个棋盒。
沈千尘面容平静,波澜不惊,不说话时,自有一股清冷如月、旁若无人的气质。
她从棋盒中抓了几枚黑子,又随手放了回去,那些黑子落回棋盒时与其它棋子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的目光在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个榧木棋盘与两个棋盒。
棋盘和棋盒盖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灰尘,这是她让人从楚家送到这里的,不过很显然,楚千凰从没碰过这副棋盘。
从前的楚千凰喜欢下棋,闲暇时也会对着棋盘棋谱摆棋,或者自己跟自己下一盘。
见沈千尘沉默,楚千凰忍不住又道:“你来这里,总不会是想跟我下棋吧?”
楚千凰一向不喜沈千尘这种喜欢故弄玄虚的作风。
“当然不是。”沈千尘又拈起了一枚黑子,置于棋盘的右上角星位,接着又从另一个棋盒中拈起一枚白子,落在棋盘的另一个星位上。
她也没看楚千凰,意味深长地又道:“有些事,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楚千凰听得一头雾水,心跳莫名地加快。
怦、怦、怦!
“你……这是什么意思?!”楚千凰惊疑不定地问道,朝沈千尘走近了两步,与她面面相对。
“楚千凰,你不会以为你和大姑母在宫里说的那些话,能瞒得住我吧?”沈千尘一边徐徐地说道,一边继续往棋盘上落子,黑一子,白一子,没有一丝停顿。
很显然,她只是在凭记忆摆一个棋局。
“……”楚千凰瞳孔猛缩,面色控制不住地变了变,眉心蹙了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也坐了下来,单刀直入地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间挤出来的。
此时此刻,楚千凰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原来,沈千尘已经知道她们俩是一胎双生了,那么,她现在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是想看自己的笑话吗?
又或者,她是在嘲笑自己蠢,竟然被姜姨娘玩弄于股掌之中?!
是了,沈千尘明明知道她们都是沈芷生的,是同父同母的双生子,却还是像对待一个囚犯一样把她关在了白云寺。
她对自己能安什么好心?!
楚千凰的手指习惯地去掐指腹,眼眸越来越幽邃,似有一股龙卷风在其中酝酿、肆虐。
她语声如冰,努力平稳着语调,道:“是,我是蠢,但是你‘楚千尘’也聪明不到哪里去,你让姜敏姗骗了这么多年,你有什么资格高高在上地指责我!”
“你和我也没有什么差别!!”
沈千尘足足被姜姨娘骗了十四年,若非是沈芷发现了她们的身世有疑,沈千尘恐怕到还活在那个谎言中,被姜姨娘当枪使!
楚千凰越想越觉得不甘。
明明她也是沈芷的女儿,可是沈芷却弃了自己,不顾十四年的母女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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