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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师,对不起。事到如今,隐瞒也无济于事了。”
陶然一脸歉意地朝着姜太师走了过去,“这些年我虽然不像江浔那般自虐,过不去心中那个槛。但是当日,我才是亲眼目睹着手下的兵被卷入到漩涡中消失不见的人。”
行船的人都知晓,沉船之时水中起漩,像是一张大嘴一般会将人吸进去。
他早有准备逃过一劫,但还是有不少跟着他押送的士兵们命丧黄泉。
他也是人,那些人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活生生的人,他的心头亦是沉甸甸的像是压着一块巨石。
“无妨。”
过了好一会儿,姜太师方才低声说道。
他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头径直地磕了下去,“臣有罪。”
“是臣一错再错,臣罪该万死”,姜太师的声音低沉,语气却格外的平静。
在他身后,那门前站着的姜大郎,终于忍不住跌跌撞撞的冲了过来,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姜太师的身边,嚎啕大哭起来,“官家,官家!我阿爹他也是为了大雍的百姓才开仓放粮的。”
“当时灾情实在是太严重了,朝廷的赈灾粮根本就不够,所以他方才自作主张。”
“求您看到他大公无私的份上,饶恕他吧!”
顾甚微听得好笑,嘲讽地打断了姜大郎的话,“姜家大郎是认为行刺官家、盗取税银、屠杀沧浪山洪氏满门这样的大罪,都是可以饶恕的吗?”
“别拿什么为国为民来做遮羞布了!”
顾甚微说着,冲着那屏风后头的人拱了拱手,“官家爱民如子,若姜太师当真是毫无私心一心为了赈济灾民,大可以向官家急奏请求开仓放粮。”
“退一万步实在是来不及,亦是可以在放粮之后再向官家负荆请罪!”
“一心为民的人会害死无辜之人?一心为民之人会屠人满门?别侮辱一心为民这四个字了。”
姜大郎的嘴巴张得大大的。
他还想要诉说姜太师这么多年来的功绩,可一旁的韩时宴却是站了起来。
“账本里头可不是这般说的”,韩时宴清冷的声音从一旁响起。
顾甚微循声看了过去,却见他不知道何时已经从师爷手中接过了账册,全部翻看完了。
“账册里可不是这般说的。姜太师兴许是私自开了粮仓救人,但是他同样也利用灾情米粮大涨之际,空手套白狼发了一笔大财!姜大郎莫说你不知晓此事。”
韩时宴说着,将那账册交还给了师爷,师爷拿着交给了王一和,而王一和又再次起身,将那账册送到了屏风后头去。
看热闹的众人这才从晕乎乎的境地当中回过神来。
先前他们听到了什么?听到了姜大郎喊官家!
难不成官家来了!开封府的大堂瞬间沸腾了!
王一和啪的一声拍响了惊堂木,那拿着杀威棒的衙役们咚咚咚的敲响了棍子。
公堂一下子肃静了下来。
顾甚微朝着那屏风后头看去,见那后头的人影站了起身,一会儿工夫便消失不见了,只能瞥到张春庭皇城司衣袍的火红一角。
官家离开了。
顾甚微朝着姜太师看了过去,姜太师仿佛全部预料到了一般,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来摸了摸跪在他身侧嚎啕大哭的姜大郎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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