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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行双目微闭,似入禅定,口中却道:“小友请了。”
江朔点点头,也一跃上了圆木,双脚和信行一样搁法,双手却是双掌朝天,左下右上,乃是玄门打坐的手势。
江朔也双目微闭,凝神吐息片刻,对信行道:“大师父请了。”
信行又道:“焚香起祝!”
新罗花郎又抬来一个香案,置上香炉,炉中并非线香而是铺满了香屑,乾运手摇火折,点燃了香屑,顿时一阵奇香扑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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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湘闻到这香味,似乎在那里闻到过,心中觉得古怪,喊道:“老和尚,你这香炉里有鬼!”
信行却不搭腔,自顾自嗯嗯啊啊,念起禁咒来。
独孤湘又对江朔道:“朔哥儿,这香古怪的很。”
江朔闻到这香味,反而心中大定,道:“湘儿,韦道长你带着大家退到台下,我不碍事。”
再看新罗众花郎早已退到石台下去了,连那被江朔点了穴道呆立不动的朴道炯也被人扛了下去,湘儿道:“可是……”江朔仍是气定神闲地道:“不碍事的,你们先下去。”
独孤湘仍道:“可是……”江朔道:“湘儿,相信我,没事的。”
独孤湘这才随着众人退到台下。
如此一来棋盘山石台之上只有江朔和信行二人,二人坐在圆木桩上,众医师在台下看得分明。却听信行嘴里乌里乌突念着经文,语调抑扬顿挫甚是古怪,江朔初以为他是以新罗语在念经,但后有听到数个汉字切音,他心中好奇不禁凝神细听,但那经文虚无缥缈,文字似懂非懂,越听越是汉语,但字词间似乎毫无关联,如韵书般只是一串无意义的文字。
江朔越是听不懂,就越是凝神去听,但越听越不知所以然,不禁心中生起了烦闷之情,这烦闷之情愈演愈烈,真恨不能离开木桩跃到信行身边去听个明白。
韦景昭在台下见江朔在木桩上摇摇晃晃,显得心神不宁,忙高声喊道:“朔儿,他的经咒是在扰乱你心神,不要听他的。”
江朔听可这话,心中悚然一惊,立刻醒悟,但心绪难安,想起韦景昭让他念《高上虚皇道君第一》,他记性极好,虽只学过一个大概,却仍牢记不忘,他高声吟诵起“谨请”篇:“即请天地神只灵气,以合己身。其诀,谨请太微小童干景精,字会元,子常守兆舌本之下,死气之门,口吐赤云,绕兆一身,化生血液,上凝泥丸,泥丸坚明,百神方位。”
说也奇怪,只念了这一段,江朔心绪渐稳,不再觉烦躁,他所学《玉诀》本是洞经三十九篇的总诀,没有《玉诀》,这三十九章经就是寻常经文,有《玉诀》为引,这些经文读来但觉均含无上奥义,因此诵读之下,江朔便心无旁骛,一心在《洞经》之上了。
他再念“存思”篇:“……真炁下流充幽关,镇神固精塞死源……赤炁从兆泥丸中入兆,乃口吸神云,咽津三次,结作三神……下布兆肝内,游遍却入心内绛宫,上充舌本之下,血液之府,顺时吐息。”
念到此处,江朔但觉体内罡气自头顶涌出,并非在体内循行,而是散布于外,如云似雾,笼罩之下心中一片宁静,再没有了半点烦郁之情。
江朔在台上念经,韦景昭并茅山众弟子在台下听得清清楚楚,这经文虽然他们不知诵读了多少遍,其中奥义早已了然于胸,但江朔以《玉诀》心法念出的经文,似乎与平素所学大相径庭,竟似不识了一般。茅山众弟子都不自觉地原地坐下运功,随着江朔的吟咏一起和唱道:“元气本非生,五涂承虚出,雌雄寄神化,森罗邃幽郁,玉音响太和,万唱元中发,仙庭回九变,百混同得一,易有合虚中,俱入帝堂会。”
这是第一章经的赞词,一章念罢,莫说江朔和台下众茅山弟子,就是寻常医师,乃至新罗花郎都觉玉宇澄清,神清气爽。
江朔虽熟记《洞经》,但从未大声吟咏,今日方知默读与诵咏竟然有这么大的区别,想来这就是咒禁术的神妙所在。他但觉意犹未尽,又将第一章从存思开始重新诵咏一遍,第二遍念罢又是一遍,如是三遍之后,江朔不自禁地叩齿,齿间发出‘嘻’字之音,如是吐息二十四次,忽觉吞星入怀,从口中径至脐中,星光映照腹内,洞彻五脏,那星光在腹内越来越炽盛,他忍不住仰面朝天口吐‘呼’字,只觉一股气息如白虹贯日一般自口中喷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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