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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朔只得轻轻带上房门,随着她出了院子,二人在城中东绕西转,到了城中央一处大宅子后院外,贴着墙有一棵巨大的麻栎树,李珠儿伸指在唇上一压,示意江朔禁声,轻轻一跃,上了树梢,江朔随着跃起,落在同一枝上,他轻功极佳,落在李珠儿身边,枝丫都没有颤动一下,李珠儿不禁赞许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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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栎是北地常见的树木,枝叶繁茂,其时又正值夏季,树叶层层如盖,莫说夜晚,就是白日,二人藏身其中,从外面看也难以发现。江朔在树枝上向院内张望,却见黑魆魆一片,心中不禁奇怪,刚想出声询问,李珠儿却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又向前指了指。
江朔循着李珠儿所指方向望去,他目力极佳,仔细辨认之下见此院是这所大宅的一处偏院,虽说是偏院,但屋舍堂皇,庭院广种花草,显得甚是雅致清丽。
再仔细看时,大屋廊下居然立了一人,今日是个下弦月,月弯如峨眉,天光暗淡照得地面亦不甚分明,更兼那人一身黑衣,又立在廊下阴影之中,一眼望去更是难以分辨,只有仔细凝视才能发现,此人生得矮小,从背影来看似乎是个女子。
江朔心想:这处大宅当是泊汋城镇守使的衙署,此处偏远想来住的不是大无信就是秦越人,这黑衣人难道是曳落河派来的刺客?他心中一紧,伸手握住了七星宝剑的剑柄。
李珠儿轻轻一按他的手背,摇了摇头,表示并无危险,江朔用询问的眼神望着她,她却向那黑衣人所立之处努力努嘴,示意江朔静观其变。
然而那黑衣人就这样立于廊檐之下一动不动,如铜浇铁铸的一般,唯清风难得浮动一下他的衣衫,才让人觉察出是个活物,如此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那黑衣人忽然转身,似乎要离开,却又只是转身并未离去,只是换了个方向面向外立在廊下,借着依稀的月光江朔已能看出,原来这黑衣人是失踪了多日的大无信的阿娘——云姑,距离太远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的身子不似方才一动不动,而是轻轻摆动,似乎正在天人交战,在走与不走之间拿不定主意。
李珠儿幽幽叹了口气,道:“在林中人多眼杂也就算了,怎到了这僻静园中仍不敢叩门呢?罢了……让我祝你一臂之力吧。”
二人藏身的这棵麻栎树上结了许多坚果,时值夏日,果子尚未成熟,还是青绿色的,却也坚硬得很了。李珠儿摘了一枚扣在手中,以中指“嗤”的一声弹出,那枚坚果准确地打在了大屋门上,发出一声轻轻的敲击声,云姑一惊,回头望去。
几乎紧接着那声轻轻的敲击,屋门哗啦一下便打开了,仿佛屋内那人早已立在门内,只等着听声开门了,一人在屋内道:“阿云,你来啦。”
听说话声音,屋内之人正是大医秦越人。
云姑僵硬的半转过身子,憋了半天,轻轻道了一声:“嗯。”便没有下文了。
秦越人亦沉默许久才道:“进屋里来坐吧,我们这几日风餐露宿已甚是乏累,阿云你偷偷跟着,处处要藏匿行迹,一定更苦吧?快进来饮一杯茶,歇歇乏。”
云姑似乎忽然下定了决心,一跺脚,转过身正脸面对秦越人道:“不必进屋了,今日便在这里把话说说清楚吧。”
秦越人道:“好,阿云你有什么要问的,但问无妨。”
云姑道:“四十二年前,你被大野勃掳去,此人武艺高强,你却如何逃脱他的毒手?”
秦越人道:“哎……阿云你可错怪北溟子了,他来寻我实是因为发生了另一件要事,不想恰撞破我二人所行苟且之事,他心中暴怒,虽然终究还是以大局为重带我前去,却不愿多说一句话抓起我就走,在你看来便如同是被掳去了。”
云姑道:“可……可我见他回返之时满身满脸都是血,难道不是你的血么?”
秦越人柔声道:“阿云你可又记错啦,北溟子来时就已经浑身是血了,想来当时你全身心地只在为我担忧,他浑身是血你却浑如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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