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珀西感觉脑袋晕乎乎的,但是埃里希的确出现在家门口。这一次他还没来得及许愿,愿望就先成真了。
他抿了抿唇角让自己尽量不要笑得太过傻气:“好久不见了埃里希。”
“我给你带了一件礼物,”埃里希抱着伯恩山幼犬走到他的身旁,递过去,“是这个小家伙,希望你会喜欢。”
珀西接过礼物的手有点僵硬,因为小家伙乱动所以他的手蹭过了埃里希手背上温热的肌肤,他的内心疯狂地渴望着埃里希他的理智却告诉他要适可而止,他得到的已经足够多了。
理智让珀西只是礼节性地点头,这样的假装让他很紧张:“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它有名字吗?”
埃里希看得出来珀西有点紧张,于是他顺着珀西的话说:“还没有,你可以为它取个名字。”
珀西低头看了一眼小家伙,抬头征求埃里希的意见:“威尔,这个名字怎么样?”
“不错的名字,”埃里希不太想继续在外面站着,以一个成年男人的饭量中午的腌黄瓜三明治早已消耗殆尽,“现在让我们进去喝杯热茶怎么样?”
珀西后知后觉他们在外面寒暄的时间有点过长了,按照正常礼节他应该在互相问候过后就把埃里希邀请到屋里去。
他点了点头就过来帮埃里希提放在脚边的行李,埃里希温和地拒绝了他——因为珀西还抱着威尔,并且为佩克诺农庄的庭院购置了很多东西。
珀西将埃里希带到会客厅以后,突然想起家里并没有什么东西能拿来招待埃里希。
他被埃里希到来的巨大惊喜砸得昏头转向,完全忘记了自己根本什么都没有准备,没有热茶,没有蛋糕,也没有女佣。
一个体面的家庭通常都会雇佣仆人来处理家里的活计,但珀西是个单身汉,他的生活单调且乏味,身边没有家人也没有太多的朋友,并不需要这么多仆人来围着他转,他只雇佣了汉斯一家来为他干活,汉斯先生看顾农田和牲畜,汉斯太太每天上午会来简单地打扫一下卫生。
其余的事情都由珀西自己来做。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埃里希在这里,他想要尽可能地做到最好。
喝茶应该要有点心,珀西在橱柜里找到了三块火腿司康和半罐形状不怎么样但味道还算不错的曲奇饼。
司康是昨天汉斯太太送来的,为了感谢他对他们一家的照顾,曲奇饼是他照着安娜夫人的食谱烤的,刚好能够勉强凑齐一碟点心。
热气腾腾的红茶产自科诺里,然后再配上一小壶牛奶和一盅方糖,这才算是一场正式的下午茶。
珀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埃里希,以热红茶氤氲的蒸汽作为掩饰。
他相当在意埃里希的态度,如果埃里希吃完了一整块司康的话,他将会聘请汉斯太太作为佩克诺农庄的厨师。
“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住吗?”埃里希在珀西回来之前参观了一下会客厅,温馨又不失雅致的装潢上不难看出来翻新的痕迹,但大体上还保留着十几二十年前的风格,棕色碎花的墙纸和带有流苏的高脚沙发就是很明显的特征。
“是的只有我一个人,”珀西顿了顿随后又补充了一句,“我不知道你会来,所以什么都没准备,现在登报招募佣人的话还需要一点时间。”
埃里希有点惊讶于珀西的直白,不过他从来不会在脸上表现出来:“我写了回信,应该是邮局把信件弄丢了。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珀西摇了摇头,有些欲言又止:“司康是汉斯太太送的,曲奇饼是我随便做的……不太好看。”
埃里希笑了起来,那双蓝眼睛在窗外阳光的照射下像一对澄澈的玻璃珠:“但是很好吃。”
在这一瞬间珀西觉得自己的心就好像春季德里纳河岸的草场,被挖洞的野兔搅得乱糟糟,每一只挖洞的兔子都叫埃里希。
他低头想笑又抿了一下唇角,这个表情让他显得很呆,但是他并不知道,在心里暗自高兴埃里希对曲奇饼的夸奖,他决定要写信感谢撰写食谱的安娜夫人和出版这本书的出版社。
埃里希的感觉相当敏锐,他能察觉到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些可有可无地的话时,珀西在偷瞄他。
在他们的目光快要相接的时候珀西又快速地低下头去用小匙搅拌加了方糖和奶的红茶。
埃里希并没有觉得有被冒犯到,相反他觉得有点有趣,他甚至故意坏心眼地和珀西的目光频频对接,来回几次以后他丝毫不怀疑再这样搅拌下去珀西的杯子里会掀起萨默斯莱平原春季的第一场龙卷风。
阳光明媚的午后,佩克诺农庄的半弧形玻璃窗外玫瑰的枝条轻轻抽打着窗框,窗后的小圆桌前坐着的两个青年都在这杯短暂的热茶里获得了乐趣,虽然只是普通的热红茶搭配冷司康。
珀西观察到埃里希会在热茶里兑三分之一的牛奶,还会加一粒方糖,只吃了一块司康,而曲奇吃了足足有四块,并且对司康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偏好,这一发现足够让他高兴好几天。
因为佩克诺农庄没有雇佣仆人,珀西不得不亲力亲为收拾用过的茶杯和碟子,还要到厨房里去烹饪今晚的晚餐。
他为此感到沮丧,并把所有错误都归根于邮局的失误。
他本来可以收到埃里希的亲笔信,收藏起来在以后的岁月里也可以时时拿出来端详,并且还会雇佣好仆人准备好一切,而不是在独自准备晚餐的冗长时间里放任埃里希一个人像孤魂野鬼那样在佩克诺农庄里四处游荡。
独自留在会客厅里的埃里希并不算得上是一位安分的客人,他的彬彬有礼和沉稳从容只是上流社会统一矫正的产物,在佩克诺农庄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松弛,珀西在有意地纵容着他,这让他对珀西产生了相当大的好奇心。
他慢悠悠地踱步到挂着照片与画像的墙壁前,这些照片和画像大多数都是一对年轻夫妇与年幼孩童的合影,也有几张分开的单人像,不难猜出他们是珀西的父母。
照片墙里的其中一幅画像很吸引他的注意,里面的珀西看起来最多不超过三岁,他坐在父母的怀里像个乖巧的小天使,身后的背景里还有飞舞的白鸽。
埃里希透过这幅画像想象了一下珀西小时候的样子,瞬间有被可爱到。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照片墙与这幢房子的装潢摆设让他产生了一种时代的割裂感,虽然家具都是新换的,但仿佛这幢房子的时间被某种不知名的魔法静止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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