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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毕竟不是一党,虽然俱是忧心忡忡,眼下到底只是猜测,是以也没有多谈什么。
范尧臣急急赶回了衙署。
他已是接下了清淤通渠的差事,便得把其中猫腻给弄个明白。都水监中未得中书红批,便用那自创的“浚川杷”来清淤通渠,还因此闹出了人命,叫他实在不满得很。
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若非惹事的人乃是张瑚,哪里会有这般棘手?
且看此次主持之事人人躲着,许师简不肯接、黄昭亮不肯接,便是孙卞那个见了油星子便要往上跳的,也埋着头装起了傻便知端底。
可事情毕竟还是得要有人做。
你不肯沾,我也不肯沾,由着那张瑚一人在里头胡闹,等到春汛夏水一来,黄、汴两河的堤坝如何还能保得住?汴渠一旦出事,不单京畿有难,泄洪之时,定会为了保全京师而将行那丢卒保车之举,届时黄河上下游多少百姓又要流离失所?
范尧臣乃是贫寒出身,他吃过泄洪的苦,也因此险些幼年丧命,尤其看不得这样的事情。
是以即便知道那张瑚一挨着就会别惹出一身腥,他还是只能迎难而上。
想到此处,范尧臣又忍不住念起先皇的好来。
赵芮在时,虽是优柔寡断些,可他素来广纳贤言,大行小事,多要询问周围臣子的意见,范尧臣素得其人信重,若是他能说出个道理来,十有八九,便能说服天子。
而今换了张太后,虽说其人性情果决,单看能力,也比先皇强上不少,可她刚愎自用,一旦抓定了主意,便不肯听人劝说。
范尧臣原先嫌弃先皇怯弱无能,偏还多疑,一手异论相搅,玩得令人生厌,可对比起眼下,竟是觉得怯弱无能,也没有什么不好了。
不怕无能,只怕有了能耐,便听不进谏言。
张瑚这自负己能,实在是与张太后如出一辙。只是前者能耐有限,而后者历事多、见识广、手段强,便样样要自己抓主意罢了。
可世上哪有人是样样皆通的?
都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像这般用了人,还要人按着自己的指点来走的,迟早得撞鬼。
***
因不愿公务堆积不决,明明已经下了衙,范尧臣还是迟了两个多时辰才走。
回到府上,范姜氏正等着他吃饭。
范家并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平日里夫妻二人也常常是在饭桌上把家中大事给商量妥了,可这一日,范尧臣低着头闷声不言就算了,一口菜在嘴里嚼了半日也没有咽下去。
他左手持碗、右手持筷,就这般不动如山地坐在那里。
老夫老妻的,范姜氏到底还是心疼,特从桌上搛了一筷子鱼腹肉到丈夫碗中,劝道:“忙了一天,也不差这一时,先把肚子吃得饱了,再去想其余的,不然哪里够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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