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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忙着,家里人也没闲着。
譬如说这日,祖母难得提着篮子,里面放了些香火,跑去问老爷子:“乔老倔,科考管事的是哪路神仙,我去烧香拜拜,表个心意。”
老爷子正在作画,应付道:“烧香拜神要诚心……”
“我都亲自去了,还不够诚心?”老太太夺去老爷子的画笔,催促道,“你赶紧说……写文章的事我帮不上小安,只能去烧烧香,不能耽误。”
“你觉得烧香拜神能灵验?”老爷子修道不修神。
老太太点点头,回想道:“反正我当年上山拜神求姻缘,是挺灵验的……”
“得得得,快别说了。”老爷子无奈,告知道,“科考自然要拜文曲星,你若是有心,顺便把小安的名字挂到桂树上,求个‘桂榜有名’的好兆头。”
“这还差不多。”
因要爬树挂名字,老太太叫上了“爬树一把好手”乔大胆,祖孙俩边走边论功夫招式,说说笑笑,去了庙里。
有乔大胆在,爬树挂名乃是小事一桩,然而找神仙却废了许多功夫——解试临近,庙里挤满了人,烟雾缭绕,根本分不清神仙长什么样。
“大胆啊,你眼尖,使劲往前看看,到底哪个是文曲星,不能拜错了。”
看了一圈后,乔大胆大胆推测道:“祖母,不都说状元郎最会写文章吗?我瞧着,这个拿着卷子的青脸神仙像是文曲星。”
“这神仙手里拿着什么?”
“左手好似卷子,右手握着毛笔。”乔大胆应道。
“那便是了。”
祖孙俩赶紧三下五除二完成了上香祷告,希望神仙保佑小安解试诸事顺利:“神仙老爷大慈大悲,保佑小安顺顺利利,如您一般威风策马过御街。”
……
“哈啾——”正在茶楼里歇脚的乔时为打了个喷嚏。
今日国子监组织朝拜圣人石像,站了大半日。
他本想喝一盏茶便回家的,不料听了旁桌的话,挪不开脚,只好让茶小二又续了一盏。
起先是左邻桌有四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学子,以茶代酒,洪声阔谈。
相互奉承时,可听闻“某某县学帘试案首”、“某某大儒嫡传弟子”之辞,年轻浩气,壮志似海。
大概是从各地县学赶赴京都参试的学子。
几人相见恨晚,嫌茶水寡淡,不大一会儿便约着去了酒楼。
随后便是右邻桌的两个老举子啧啧不屑,其中一人连“呸”了几声。
一人道:“卢兄何必如此愤然,你我初临京都时,不也是‘仰天大笑出门去’?且等着吧,多考几回他们便明白了,乡里人称赞不绝的名头,仅仅是送他们到京都参试的门票而已。”
另一人随之感叹道:“是呀,这金碧辉煌的东京城,从来就不缺金子……敢来应试的,哪个没些名头?实在不值得贴在脸上招摇过市。”
又哀叹道:“一届复一届,届届都是劫,便是你我拿了两三回解额,谁又敢断定今年还能再拿解额?寒门这口井实在太深,每每到京都参试,有如月过中天,略贪得几日的月华。”
茶案上摆着一本崭新的《九经正义》。
老举子随意翻了一页,哼了一声,忿忿道:“此书翻版,不知多少人如你我一般,到了京都才知世家大儒‘又琢磨’出新注释……更不知有多少人压根不晓得这桩事,还一心背记旧注释。”
两人无奈饮茶。
“怪只怪家资不厚,不能长久寄住在东京城……这里的注释年年新,文风年年变,赶不上新人,便只能当旧人。”
乔时为才明
白,自己虽是寒门,却非最寒门,至少他晓得每年的注释变更,有师者为他分析科场的文风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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