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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偷马夜。
子夜时分,沈王府的下人都已休息,只有巡夜的侍卫队一拨一拨的在偌大的宅子里巡逻。一道黑影,咻的从花园直岔进后院的马厩。
步天音身穿的夜行衣还是从某间废弃的柴房里捡出来的,明显是个男人的衣裳。比她高了一个头,她穿着自然也有些大,不过她将裤脚袖口挽起扎住,行动倒也不受阻。就是这原主的身体有些不济,武术的招数她都还记得,就是用起来不那么得力。她绕过巡逻队,一头翻进了最大的马棚。
沈王爷既然爱那玉花骢,想必最好的待遇也都是它的。这个马棚四周空旷,没有关着其它的马匹,又修得十分华丽,棚顶还吊着一盏琉璃灯,门是玄铁所制,简直就是马棚中的VIP。那遍体青色的玉花骢正姿态优雅的卧在软草上,不知道为什么,她生生从这马身上看到了沈思安的影子!想必是他那人诟病太多,自己还没怎么举止端庄,却非要身边的人行为优雅。别说人,就连一匹马他也不放过,非要训练得如此优雅有致。不过,它再有形象也没用了!
步天音伸手去拉玉花骢的缰绳,她的手还没有沾到缰绳的边儿,一道寒光便破风而来,要不是她躲得快,此刻手估计都被那影卫砍掉了!一个前滑步,步天音从那黑衣影卫的剑下再度躲过,她的身影似乎有一瞬间消失不见,然后忽然出现在他侧方,伸手握住了他的剑,动作诡异至极,那长剑顿时变得绵软无比。趁那影卫发愣之际,她右脚蹬地,借他的力将身体悬转了半个圆,同时手中向关着玉花骢的马鹏掷出一物,一道流光闪过,影卫大惊,竟然放开她,转身直接扑进了马鹏。
步天音扔的并非什么特殊之物,只是一把火折子,外加两块火石。
玉花骢的饲养环境十分舒适,干草没有一丝潮湿,在这干裂的冬日,遇上火星,真是干柴碰烈火,唰的就着了起来。何况之前她还在这里洒了油,岂有不着火之理?啧啧,这么有逼格的马鹏毁了也可惜,玉花骢烧了也可惜,可谁让这都是他姓沈的喜欢的呢!他之前如此待她,不能怪她手下无情!这马要是有啥冤情,到了阴曹地府向阎王爷告发沈思安吧!
看马的也以为她意在偷马,却不想她根本就是想一把火烧了这里。那影卫根本没来得及扑过去,火舌子就蹿了出来。然他也是训练有素,当时便折身拉响了马鹏边的警报。
钟声响彻夜空。
影卫一回头,便没了那偷马贼的影子。他一掌打在喂马的水缸上,水缸就地滚动几圈,一缸水全部浇在了四处乱跳的玉花骢身上,然而那火非但不灭,反而更加剧烈的燃烧起来。他心里也明白,这里被人动了手脚。如果这玉花骢没了,自己的小命也留不住,他心下一狠,竟然用手去劈那马鹏的玄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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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玉花骢,沈王爷死也没有想到,自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将这马厩建得四壁钢铁,刀枪不入,却没有想到一把火就给他的爱马烧得奄奄一息。
“查到了吗?”他蹲在玉花骢身边,声音听不出喜怒,但伺候他的人都明白,他不高兴。
沈二道:“是有人在四周洒了松油,又纵了火……”他不忍的看了眼地上的那具烧焦的尸体,继续道:“如果甲活着,应该可以问出来蛛丝马迹。”眼下,真的是一点头绪也没有,纵火之人,显然十分谨慎,未留下任何证据。
影卫甲,专门看守玉花骢,五年来从未出过丝毫差错。可是他近年来懈怠了,才导致失误同时也丢了命。他明明知道那门是金刚不坏,竟然还妄图用手去劈,不过好在,他临死前,总算将门劈出一道裂痕,烧得奄奄一息的玉花骢这才被人救出来。
“埋了。”沈王爷站直身子,再也不去看那匹跟了他五年的骏马。
沈二明白,他说的“埋了”,是指好生安葬了这匹马,而不是那个守了这匹马五年的影卫。
翌日清晨,有人纵火烧死沈王爷爱马一事在坊间传开,众说纷纭,说是仇杀的也有。一辆红色的马车在街头听到巷议,马车的主人便吩咐道:“先不回府,去沈王府。”
马车行了半个多时辰,便停在了沈王府大门外,沈二管家正好路过大门,忽然面色一变,转身迎了上去。
从那红色马车上下来的是一位穿着天青色斗篷身材玲珑的女子,整张脸都裹在斗篷的帽子里,只露出她那柔弱无骨的手纤白如雪玉。但只要见到那双手,便能想到手的主人是何等的容色倾城。她下车时,一阵风迎面吹来,她的帽沿被吹开一角,只是一瞬,而瞥到那惊鸿一面的人竟都已怔住。
她是叶清音。叶国公府二小姐。金碧皇朝第一美人。
叶清音抬起头来,对沈二一笑:“麻烦二管家带路吧。”
沈二恭敬应下,一路带着她到了沈思安的书房,彼时他正端坐桌前,盯着手中的绣帕发呆,却不想,这绣帕的主人却在下一刻踏了进来。
沈二相当懂事的将门关上,站直身子守在了外面。
“阿音,你怎么来了?”沈王爷起身去迎她,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关切,每当这时,叶清音都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或者说,能被这样一个有权势有名气的美男子爱上,她的虚荣心得到了空前的满足。
沈王爷替她解开那件天青色斗篷,斗篷下是同色的绣牡丹暗花绒裙,色泽浅淡适宜,衬得她一张小脸国色天香。他将叶清音揽在怀里,头垫在她的肩头,温柔道:“天气寒冷,我让沈二给你沏一壶支子草茶暖暖身。”他说完便要吩咐,叶清音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娇羞道:“不必了,我好不容易能出来一趟,就想跟你待会儿。”她眸色一沉,小心翼翼问道:“听说你那匹玉花骢被人害了?”
沈王爷面不改色道:“它本就是匹老马,左右也活不过明年年底了。”
“可查出来是何人如此大胆妄为?”
沈王爷笑道:“此事你就不要挂念了,难道你是为了看它,而并非看我的?”
叶清音作势佯装要怒,却是伸开手臂揽住了他的腰,低低笑道:“思安,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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