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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胭脂,是要涂在脸面上的东西,碧落仔细试用过好几回,确保无虞,才会拿出来给人。
可现在,蕊花夫人的丫鬟双翠,却指责她们用胭脂谋害人……
颜筝顾不得狼狈,急忙问道,“胭脂怎么了?无端端的,你怎么含血喷人?”
那双翠叉着腰恶狠狠说道,“夫人喜欢胭脂上的梨花香味,还夸你们心思灵巧,谁知道刚用了没有多久,脸上就起了红疹,一大片的,密密麻麻,整张脸上都是。”
她啐了一口,“若不是你们包藏祸心,在胭脂里混入了脏东西,夫人的脸怎会如此?竟还胆敢说我含血喷人!”
大约是气愤不过,双翠沉重的身躯毫无预兆地向颜筝身上压去,一边滔滔不绝地骂着,一边又拿手去抓颜筝的脸。
颜筝个子娇小,根本不是双翠的对手,她无力招架,只好用手肘护在身前,竭力解释道,“蕊花夫人的脸上生了红疹,你这时候不急着去找大夫查明原由,反倒跑我这里胡闹做甚?”
她趁着双翠愣神的当口,将右掌抵住对方的咽喉,继续说道,“我就住在冬院,又跑不了,若当真是梨花胭脂惹的祸,你去禀明司徒侧妃也好,直接告到韩王殿下面前也罢,总有处置我的地方。”
双翠的脖颈被顶得难受,她强自掰开颜筝的手指,“夫人早起时还好端端,用过你的胭脂,脸上就起了红疹,不是胭脂的问题,还会是谁的?不要强词夺理狡辩了,我不听。”
颜筝见这丫头如此冥顽不灵,不由冷哼起来,“我虽未承宠,但也称得上是四季园半个主子,若当真论起来,身份上与你家夫人没有什么不同,但你却只是区区一个丫头,以奴婢之身欺压主子,天下就没有这样的道理。”
她顿了顿,目光里现出冷冽清光,“你若还不放开我,难道是急着想给你家夫人惹来祸端吗?”
韩王府里尊称慕黄衣一声夫人,可她身上没有正经的诰封,又没有诞育子嗣,究其根本,与四季园的这些美姬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可她的丫头却如此猖狂,不仅辱骂颜筝,还想要打人。
这不合规矩,且有违纲常。
不管颜筝的胭脂是不是蕊花夫人脸上红疹的罪魁祸首,只要她告到司徒侧妃跟前,这丫头定是要去戒律堂走一遭的。
司徒侧妃维护的是韩王府的法纪和尊严,容不得以下犯上之人。
果然,双翠一时被唬住,倒松了压着颜筝的身子,她勉强地站了起来,嘴上却仍不饶人,“对女子而言,容貌是何等地重要,可你却……我们夫人的脸若是能好,那便罢了,若是你害得她破了相,我定是拼了一死,也要毁掉你这张脸!”
她顿了顿,“为免你说我冤枉了你,我这就带你去蕊花院,让你亲眼看看我们夫人被你害成什么样了。”
颜筝扶着石凳起来,“那再好不过了,我也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蕊花院其实离四季园并不太远,往东走上小半刻钟就到了。
与颜筝想象的不同,这座小院里没有栽种花朵,倒是在院中竖起了一排的青竹,鹅卵石铺就的台阶一侧,不知以什么方法引了一处清水,顺着台阶流淌而下,映出朱青色的叶影。
蕊花夫人躺在美人榻上让医正看诊,她眉间有些郁色,但似乎并不见十分暴躁,并没有戴遮面的帷帽。
因此,颜筝一踏进屋子,就能清晰地看到蕊花夫人脸上的红疹,颗粒并不很大,但密密麻麻分布全脸,看起来有些渗人。
为免打扰医正问案,是以她很是乖觉地立在一侧。
她听到那医正说,“这是生了癣,夫人是不是用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颜筝一惊,她从前有个侍女,生来不能触碰桃花,有一回旁的侍女恶作剧,在她贴身的衣裳里藏了几朵桃花,结果她也是满身起了红疹,后来请太医来看,说是桃花癣。
她暗自思忖,这盒子梨花胭脂,香味虽取自梨花,但颜色却是出自野海棠,难不成蕊花夫人根本沾不得其中一样?
倘若是梨花,那还罢了,但若是蕊花夫人天生不能碰触野海棠,那这责任却得算在她头上。
也的确是她私自决定要用野海棠着色的,这没有什么好推脱和抵赖的。
果然,医正让蕊花院的丫头取了那盒梨花胭脂来,他触手闻了闻,“也有可能是擦了这胭脂的缘故。”
双翠得了话,立马恶狠狠地瞪了颜筝一眼,那表情一洗方才的忐忑犹疑,好似证据确凿,已经胜券在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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