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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马车停到了定国府侧门,落葵伶俐地下了马车,顾砚龄随之由醅碧扶着,左脚刚踩在脚凳上,却不想一个不稳,身子晃了晃,眼看就要踩空下去。
落葵眼尖,当即上前一把扶住顾砚龄的手肘,语气还不掩焦急道:“姑娘小心!”
顾砚龄下意识的也猛攥住了落葵,这才稳直了身子,转而睨了眼眉目低垂,颇为顺从的落葵,不由多打量了几分。
待顾砚龄稳稳的下了马车,便瞧着顾砚锦和顾砚朝也相继走了过来,与往日的眼高于顶不同,这会子的顾砚朝紧紧攥住搀扶着她的银屏,小小的身子裹在披风内,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竟有几分瑟缩。
当看到定国府敞开的侧门时,顾砚朝的脚步不由有些僵滞,神色犹豫间,竟一时不敢再往前走。
相比于顾砚朝,此时的顾砚锦倒是坦然的多,但她掩在眸底的慌乱与忧色却还是被顾砚龄看的透透彻彻。
顾砚锦的确比顾砚朝心思深沉,但此时的顾砚龄很想看看,碰到顾砚朝这般蛮横不讲理的,到底谁更胜一筹。
果然应了那句,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在京城的贵圈里,即便只出了小小的风波,也不愁传不开,传不快的。
当看到老太太身边的阮嬷嬷正等在必经的影壁前时,顾砚龄心下了然,不紧不慢的瞥了眼身旁的顾砚锦,果然强自镇定的顾砚锦也脸色一白,一时没缓过神来。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当顾砚龄一行到了宁德院,便瞧着正屋外面的廊下规规矩矩的站着侍奉的丫头们,竟无一人敢像平日那般逗弄廊下养着的几只红嘴鹦鹉。
偌大的院子,安静的只能听得清冷的微风拂过衣裙发出的细微声音。
当踏上石矶,丫头沉默地掀开了洒金软帘,顾砚龄便随着阮嬷嬷捻裙走了进去。
当穿过那扇屏风,便瞧着谢氏,俞氏,秦氏,袁氏都坐在里面,与谢氏淡然目光相反的是,俞氏三人转过头来,脸上无不是担忧与紧张。
而傅老太太仿佛入定般坐在罗汉床上,微微闭目似是在养神,可那紧皱的眉头,黑沉的面色,下沉的嘴角让人觉得,这分明是山雨欲来之势。
感觉到身旁两个身影微微一滞,顾砚龄心下哂笑,却是淡然自若的朝傅老太太面前去。
“给祖母请安。”
“给老祖宗请安。”
三个少女的声音骤然打破了屋内的宁静,可随之而来的寂静却是让人更觉得紧张与压抑。
此刻的顾砚朝心如擂鼓,渐渐觉得自己今日真的是错了,可是却也无力挽回了。
偏房内的西洋座钟一下又一下的走着针,每一下都如锯子拉割着朽木发出的声音一般,枯哑而又压抑,几乎让人紧张的要屏上了呼吸。
此时顾砚锦身子站的极直,可没有人知道,她的手心攥的满满都是汗,几乎要浸湿了她手中的丝帕。
顾砚朝从未见过老太太这般,身子颤抖的越发厉害,险些快站不住身子。就在她承受不住,要开口打破平静时。
傅老太太不紧不慢地睁开了眼,冷厉的眸子正好对上了顾砚朝,让顾砚朝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那些即将要从喉间挤出来的话也被生生压了回去。
“跪下!”
傅老太太的眸子定定扫过眼前的三个少女,随后从喉间溢出了这两个简单而不容置疑的字。
当谢氏听到时,眉头几不可见的一皱,随即看了眼眼前平静的顾砚龄,终究又归于沉默。
而顾砚龄却是毫不犹豫,从善如流的用纤纤双手攥起曳地的裙尾直直地跪了下去,顾砚锦只怔了一瞬,也跟着跪了下去。
只有顾砚朝闻言一愣,当眼神触及到傅老太太冷厉厉射过来的目光时,心下的委屈,紧张与不安都再也憋不住,一齐从喉间冲撞了出来,鼻头一酸,随即眸内泛着盈盈水光,语中带着哭腔道:“老祖宗,我——”
“跪下!”
傅老太太骤然拔高声音的一呵,硬生生打断了顾砚朝的话,目光慑人的逼视着,语气越发严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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