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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侄女很清醒。”陈滢向沈氏露出了惯常的那种笑容,如水的眸子里不见一点情绪:“去庄上住,不过图个清静。”
沈氏闻言,立时将嘴角一撇:“得了吧,三丫头。你这不就是欲擒故纵么?”她一脸早有所料的神情,看向陈滢的视线中含着浓浓的不屑:“忽儿巴喇地你就来了这么一出,话说得这么大度,老太太自然也不好往下细查,但却又不能就这么委屈了你去,必得还你们二房一个公道,没准儿过不了几日,便要给你们添些田亩庄子,以好生安抚你们二房。”
她越往下说,这心里就越发地不舒服,一时间前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于是那语气也变得越发尖酸了起来,道:“到底是有个神探名号的人,生是比我们这些粗人聪明百倍,就这么轻轻巧巧地既卖了乖、又讨得好,你婶婶我可是比不上的。”
这段话她说得颇为不短,可奇怪的是,许老夫人不仅没像方才那样打断她,反倒把眼睛给阖上了,仿佛在闭目养神。
“孙女并无别的意思。就是不想再这么耗下去了。”陈滢很平静地说道,却是没去理会沈氏,而是面朝着许老夫人:“既出了此事,孙女倒不如离开了的好,也免得扰了大家的清静。”
房间里又是一阵死寂。
陈滢这话说得虽平,然语中之意,却由不得人不去思量。
“三丫头,你这话说的,委实诛心。”良久后,许氏淡淡地开了口。
她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温婉,可辞锋却极利。
语罢,她便回身坐在了椅子上,拿帕子拭着唇角,面上的笑容淡然且妥贴,没有一丝的缝隙,说道:“魇胜之事乃是一府之大忌,你不说去查也就罢了,竟还一心想着外出躲清静。你叫我们这些住在这里的人如何自处?你这么一走倒是干净了,难不成叫我们留下的人你猜我、我猜你么?”
言至此节,她语声微顿,复又一笑:“三丫头木秀于林,超乎于众人之上,大伯母觉得这挺好,只是不该在自家人面前也这么着。”
“嘁,什么木秀于林?大嫂你也太给三丫头脸上贴金了吧。”沈氏看来是要和许氏唱双簧了,此时立时接口说道,说着便朝陈滢丢过去一个眼风,面带嘲讽:“要依我看,这没准儿就是一出大戏呢,三丫头自己唱着倒是开心,你们二房得了便宜,没的却要累掯我们。”
这话却是在暗指陈滢使苦肉计,自己弄个纸人自污,再以自请去田庄为由,突现自己顾全大局、忍辱负重的态度,以便拿着这些向许老夫人讨要好处。
从外人的角度而言,这的确是很合理的一个解释。
“罢了,莫要再说了。”许老夫人终于开了金口,一面说话,一面便张开眼睛,淡然的视线凝在沈氏的身上,语声亦自淡淡:“我虽老了,却还没糊涂到家。”
沈氏面色一僵,下意识地朝上看去,一触及许老夫人那双淡漠的眼睛,她便立时低下了头,嗫嚅地道:“老太太英明,媳妇……媳妇也就是这么一说。”
许老夫人“唔”了一声,不再理会她,而是转向了许氏,语气变得和缓了些:“你也别往心里去,三丫头还小。”
这是在安抚许氏,叫她不要与陈滢较真
从细处说来,陈滢的做法也确实很不合内宅规矩。
哪有这样把东西一扔就走的?这不是变相地让所有人都背上污名么?
许老夫人本就不喜欢陈滢,此时更是不喜,总觉得这个孙女行事之古怪,简直没一点儿可心的地方。
可是,对于陈滢的人品,她却又有着一种天然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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