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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肯定要听,学不学再说……”
“说来话长,我们出去聊吧。”
到了外面走廊,常天浩滔滔不绝道:
“上来先用马克思·韦伯的《以学术为志业》进行Disenchantment(怯魅),破除理性万能的想法,当你认为理性万能时,其实质内涵和精神万能、上帝万能、绝对理念万能没什么区别——谁也不比谁高明。
接着上休谟的怀疑论和不可知论——破除认识论万能。
如果有自由主义倾向,那得补一补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体会一下《权力意志》;如果有极权主义倾向,不说补柏林的积极自由与消极自由,至少也得补霍布豪斯的《自由主义》和哈耶克的《通向奴役之路》,缺啥补啥!”
“为什么呢?”
“当观念偏执只理解一端时,世界观和价值观都不完整,就像我以前说的,张嘴批判修正主义,却连修正主义讲啥都不知道,跟着人云亦云有意思么?”
程程点头:“哦!”
“学完这些可以上皮亚杰的建构主义,他主张世界客观存在,但对事物的理解却由个人自己决定,不同的人由于原有经验不同,对同一事物会有不同理解——强求一致既不人道,也不科学。这里和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略有差别,你可以体会。
没错,皮亚杰是儿童行为认知学家,他认为儿童尤其是学龄前儿童,尽管不识字,但偶尔会说些寓意深刻、发人深省的道理,这不是因为儿童认识能力强,而是因为他们没被教育进行系统化改造,保留了原生态纯真。
建构主义学完再看哈贝马斯,领会技术理性本身无法解决生活世界价值观问题,充分理解公共领域与沟通理性的必要,接着看萨特的《存在与虚无》,理解不是反思的我思,品味与笛卡尔我思故我在的差异。”
程程小声道:“这话不是说……”
“教科书管这话叫主观唯心主义,还讽刺王阳明【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那段话,可思想家就这么浅薄?难道不懂在不思考情况下事物依然客观存在的道理?我打个比方,植物人状态下,人还在却已无我——如何说在?一朵花不能被观察到,开与不开、艳与不艳,与实在何干?”
程程点点头,觉得这话有些道理。
“如果旧观念到这里还没完全消散,那德里达、拉康主张的文本之外无他物的解构主义可以上场了,把所有世界观和价值观打得粉碎。”
女孩子怯生生问:“什么叫文本之外无他物?”
“你学到的知识绝大部分都是实在世界文本化后的结果,你以为和前人是关于思想的交流,实际所有的认知、知识都寄托在文本上,交流通过文本载体实现,没有文本就没有思想,所以交流不是思想的交流,是文本的交流。”常天浩笑道,“你写作文时一定有那种感觉:脑子里明明有宏大场面,但就写不出来,勉强写出来也不是那感觉。”
“有啊……”程程猛点头,“我就觉得是自己笔力不足。”
“如果文豪的水平才能交流,那交流通道就断了……这些流程全部走完,你就可以实践否定之否定——重回启蒙时代,深刻体会《论法的精神》、《社会契约论》和《利维坦》,那时候才会对理性有刻骨铭心的、全新的认知。好比一个实验,老师讲一遍和自己动手做一遍的感觉完全不同。”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他始终记得重生前导师给自己的醍醐灌顶: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未来是什么,如果有种时光机器能让你把自己的一生先看一遍,那人生会有无数可能,唯独不会活成时光机器里那样。
当时他傻乎乎点头:“对啊,这肯定啊,蝴蝶效应嘛。”
导师笑了:“如果活不成时光机器里那样,凭什么说那维度真实存在且必然?”
他傻眼了……
这样的灵魂求索恰好可用到重生上来,他把导师的话抛给程程,小姑娘费劲想了想,觉得颇有道理地猛点头。
讲完这些,常天浩忽然对高洋这件事豁然开朗:高洋好就好在做了反面教材,给重生后的自己上了生动一课,让人明白很多,也进一步提醒自己,永远会有层出不穷、无法预料的问题在前面等着,重要的是提高处理和应变能力,这才是重生后轨迹扭转的立身之本!
必须全面思考、梳理自身理念,走一条与前世截然不同的路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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