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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什么东西!”金宝大怒,把手里的鼻烟壶朝着地上狠狠一贯,那个在琉璃厂花了十两银子淘来的乾隆仿唐寅美人春睡内造琉璃鼻烟壶碎了满地。金宝站了起来,身后的一群膀大腰圆的健锐营士兵抱着胸跟着金宝,眼神不善地扫视着金宝对面的人,金宝怒气冲冲,挺直了腰板,额头处一大块伤疤因为激动而变得鲜红,似乎鲜血都要迸射了出来,“今个这个校场是咱健锐营先来的,说不得,”金宝斜视对面一群人,“今个就是我先练着了,你们若是要练,明日请早吧您!”
对面站着一群胸口挂着“湘”字样的兵丁,为首的是刘长佑的亲兵,南边平洪杨有功,如今正是有着守备的头衔,对着金宝的呲牙完全不怵,“金千总,何必如此大声,大家都是在丰台大营里头当兵的,这校场什么规矩谁不知道?没有你一个营就占了整个校场的理儿,再者说了,”刘长佑的亲兵故作闲暇得抚了抚袖子,“咱们在这里头都混了这么久了。别说什么健锐营机密会被我们湘军瞧见的狗屁不通话儿来搪塞,谁,”那亲兵瞥了一眼对面的健锐营士兵,随即朝着天上翻白眼,“谁几斤几两都还不知道?”
金宝怒极反笑,“好好好,你这老小子你家爷爷我是看出来了,今个原来是找茬来了!”
“金千总,你要注意体统,”那亲兵还是毫不在乎,默然盯着金宝,只是身后的湘军都凝神戒备起来,“军中纪律最严,要知道你不过是个小小千总,在我这个守备面前不跪下请安也就罢了,怎么还要大呼小叫,动手把我赶出去不成!”
“嘿嘿,我早就知道你们的心思了,”金宝嘿嘿冷笑,这会子也不冲动了,摆摆手,让身后的人保持冷静,“就瞧着我们健锐营的骑兵厉害,想着在我们这里吃顿排头吧?”金宝嘲讽了起来,用手指指点点那守备身后的一群面容黝黑的湘军,“别以为有了几场胜仗就找不到北了,我呸!”金宝朝着地上狠狠得吐了口唾沫,“乡巴佬就是乡巴佬!”
金宝身后的一个瘦子嘿嘿冷笑,连忙接口,“三哥这话您就说错了。”
“哟,我怎么错了?”金宝看着那个守备,头却不回悠悠发问。
“湘军的兄弟们可是平了洪杨逆乱的,”那个瘦子阴阳怪气地说道,“为国朝立下汗马功劳的,可不是土包子!”
“说到这里又是可笑极了,”金宝哈哈大笑,两个人一唱一和,说起了相声,“什么洪杨逆乱,无非是几个穷疯了的泥腿子罢了,倒是老鼠上灯台,吃了几口油,越发得忘记了自己姓啥了!”
那个守备脸上浮现出了怒气,“说到为国朝立下汗马功劳的,比得上我们健锐营?别以为就你们平过洪杨长毛,那两个北伐的泥腿子,不是僧王带着我们健锐营和蒙古骑兵们平的?所以啊,你们那些东西就别嘚瑟了,当年林凤祥李开芳我们在北边花了多少时间?你们在江宁又花了多少时间平的洪秀全?我都不好意思听你们说道这事儿!还有脸哪?”金宝唾沫横飞,“要知道要是没有太后娘娘布下计策,让洪秀全和杨秀清自相残杀,再气走了石达开,就凭你们几个,怕是要到猴年马月呢!”
那个守备气结,正准备开口反驳,金宝怎么能容许他开口,连忙继续说道,“别以为就你们有功劳,谁没呢?瞧见没,”金宝把身子往前凑,把自己青皮脑门上的那个伤疤亮出来,“这是你家爷爷在和洋鬼子打仗的时候留下来的伤疤,那个洋鬼子仗着火枪犀利,一枪蹦到了我脑门,还以为就这样能把我送上天,嘿,没想到,太后老人家庇佑,没打正,倒是流了一头血,我艹他姥姥的,老子一怒之下,窜了上去,一刀把那个满头金发的洋鬼子剁了头,守备大人,别以为就你们有功劳,”金宝阴森森得说道,“谁手里没有功劳,谁脑袋上的红顶子不是血染得?再说了,”金宝一脸鄙视,“我们杀了洋人自然有朝廷赏赐,比不得你们湘军,破了江宁,这洪秀全库房里大把的金银珠宝拿到手了,还有什么可嘚瑟的!”
那个守备听到金宝讽刺湘军贪了洪秀全的金银珠宝,显得怒极,再看到金宝喋喋不休得在面前耍嘴皮子,心中又羞又怒,挥起拳头,刷的一下就朝着金宝胸口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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