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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伷捋了捋颔下柳须,欣然道:“本官预祝孝先(毛阶表字)旗开得胜,一举荡平颖川匪逆。”
潘勖亦拱手道:“孝先兄珍重。”
“某去矣。”毛阶狠狠一勒马缰,拔转马头,然后挥鞭在马股上狠狠抽了一鞭,长声大喝道,“驾~~”
“咴律律~”
战马一声痛嘶,驮着毛阶疾奔而去。毛阶身后。数十骑亲兵如影随行,卷起漫天烟尘。迷乱了午后的残阳。顷刻间,军官的口令声、号子声响彻长空,五千汉军将士在军官的喝斥下,纷纷转身,逐渐汇聚成一道滚滚铁流,向着南方席卷而去。
毛阶策马奔行在军阵地最前方,五千大军于他身后紧紧追随,莫名地热情在毛阶胸膛里翻滚不休,放眼整个大汉帝国,有多少将领有机会率领五千大军在外作战?这可是千载难逢地机会!男儿建功立业、名扬天下,当在此一战。
颖川的黄巾贼,终将成为他毛阶登上大汉帝国政治舞台地垫脚石。
“驾~~”
想到热情激昂处,毛阶仰天长啸一声,又是狠狠一鞭抽在马股上,直恨不得日落之前开进颖川,将黄巾逆贼杀个落花流水。
……
大汉帝国都城,洛阳。
伴随着袁术回京,八百流寇肆虐颖川地消息传来,满朝文武吵成一团,德阳殿几乎成了菜市场,一向荒废政事的灵帝破天荒连续两天参与廷议,却并未让这场争论平息下去,反有愈演愈烈之势。
汉末时期,朝中势力主要分为三个派系,宦官、外戚以及夹缝中求生存的士大夫官僚阶层,宦官与外戚轮流把持朝政,反复交量、互有胜负,这种格局一直延续到董卓进京,群雄并起时始才终止。
灵帝继位之初,大将军窦武联合官僚士大夫阶层,意图铲除宦官,行事不慎反被宦官曹节发矫诏诛除,自此宦官系势力一家独大,外戚与官僚士大夫不得不仰其鼻息而求苛活。至中平元年,黄巾起义爆发,灵帝下诏册封何进为大将军,总镇全国军事,外戚势力始卷土重来,逐渐形成了与宦官势力分庭抗礼的局面。
至中平二年,短短一年时间里,外戚与宦官之间地关系便急剧恶化,逐渐形成水火难以相容的两大阵营。于朝堂上下展开了或明或暗的殊死角逐。事实上,当时的宦官势力相当强大,并非像某些小说所描述的那样,只能跑到灵帝或者太后、皇后跟前去哭天抢地抹眼泪,当时地宦官,不但有灵帝的宠信,还把持着大汉朝最精锐的羽林军,西园八校尉地设立。更是把何进名义上的总镇兵马权也夺走了,各州郡也多有大员与朝中宦官沆瀣一气、互为声援,完全不像明末时期的宦官,受世人所轻视,再怎么踹达也始终只是皇城里的一只跳蚤。
这次争论的焦点是,是否需要调谴大军征讨肆虐颖川地八百流寇。
以大将军何进为首的外戚系势力认为,绝不能姑息养奸,坐待颖川局势崩坏。应该立刻任用袁术为讨逆将军,领豫州刺史,协同左中郎将朱隽、右中郎将皇甫嵩两路大军,三路并进,协力清剿八百流寇。
而宦官系势力则认为这纯属小题大做。八百流寇只不过是一伙四处流窜的马贼,根本就不会危害到大汉帝国地国运,只需要晓喻地方官员严加清剿便是,犯不着兴师动众。而且。宦官系提出地理由更为冠冕堂皇,因为自黄巾之乱以来,大汉帝国穷兵黩武,国库空虚,民生疲弊,再承受不起一次大的军事征伐了。
何进有何进地担忧,朱隽、皇甫嵩所率精锐之师一旦回返洛阳,届时兵归西园。势必要受到上军校尉蹙硕的节制,从此以后何进再想调谴就难如登天了!而如果让宦官控制了这支精锐之师,就好比在外戚与士大夫官僚阶层地脖子上悬了一柄利剑,令他们寝食难安。
最明智的办法自然是借口黄巾未平,将这两支精锐之师牢牢地控制起来,最好是能控制在袁术这样的可靠之人手里,始能安心。宦官也不是省油的灯,对外戚的用心洞若观火。因此极力反对兴师动众讨伐颖川。坚持兵散西园,将归于朝。
灵帝夹在宦官与外戚之间。左右为难,脑子里只想着与妃嫔裸泳戏嬉,从来就没有好好关心过国事地灵帝怎么也想不明白,区区八百流寇为祸颖川,如何会引起满朝文武如此激烈的口角?
又一轮廷议在谩骂与诋毁中结束,灵帝逃也似的逃离了德阳殿,返回西苑陪伴他的妃子们继续裸泳戏嬉。大将军何进心情郁闷,邀请了司空袁逢、司徒袁隗、车骑将军何苗以及虎贲中郎将袁术、侍中王允、侍郎蔡邕等人结伴前来红楼寻欢解闷。
酒过三巡、斛筹交错,大将军何进已经喝地微醉,忽然仰天长叹一声,情绪极为低落。
何进的郁闷不是没有原因的,在世人眼中,他是高高在上的大将军,整个大汉帝国的兵马都归他调谴。可又有谁知道何进心中的苦楚?原本他这个大将军就只是个摆设,现在,十常侍弄了个西园八校尉,更是连这点名义上的权力都要夺走了。
面对宦官势力咄咄逼人的架势,何进欲振乏力,不由得心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地无奈感慨。
眼见何进心生消极懈怠之念,司空袁逢的眉头不由得跳了一下。
事实上,在官僚士大夫眼中,宦官只是些不能人道的阉货,可何进也只是一介屠户而已。以袁逢、袁隗兄弟为首的士大夫阶层之所以愿意与“何屠户”合作,只不过是想借助外戚势力来扳倒宦官势力而已。
自曹节乱政以来,宦官集团一直只手遮天,士大夫阶层只能仰人鼻息、苛且偷生,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何进这个外戚可以与之争锋、角逐,他们自然不愿意何进消极懈怠,失去与宦官抗争的锐气。
袁逢冲弟弟袁隗使了个眼色,袁隗会意,恭敬地劝道:“大将军不必气馁,宦员虽然势大,却终究不能只手遮天。朱隽、皇甫嵩两位将军统军留驻虎牢、汜水,素来只尊大将军号令,只要这两路大军一日不归洛阳,便如猛虎窥于侧,张让等阉货便始终有所忌惮,不敢拿大将军怎样。”
侍中王允附和道:“司徒大人所言极是,当务之急是想尽一切办法阻止两路大军回京,如若不然,兵散西园、将归于朝,上军校尉蹙硕总镇天下军马,大将军手中既无兵又无将,大事休矣。”
何进叹息道:“吾岂不知,奈何陛下只信奸佞之言!吾尝试探皇后口风,陛下似有听信阉货之意,如之奈何?”
侍中王允道:“下官倒有一计,不知是否可行?”
何进急道:“子师快快道来。”
“大将军可严令颖川周边州郡,不得与援。”王允眸子里掠过一丝阴狠之色,沉声说道,“为天下苍生计,为大汉社稷计,说不得只好牺牲颖川乃至豫州之百姓了。”
蔡邕闻言耸然动容,失声道:“子师言下之意,意欲放任颖川乃至豫州的局势崩坏而不顾乎?贼酋马跃非寻常之辈,只恐养虎为患耳!”
王允道:“欲留朱隽、皇甫嵩两路大军于关东,令阉货心有顾忌,舍此别无他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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