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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春蹙了蹙秀眉,看向邢夫人,温宁眉眼间也有几分恼怒。
以少女平和心性,都觉得这话大为刺耳。
贾母狠狠瞪了一眼邢夫人,怒斥道:“大白天的,发什么癔症!”
也不知是不是邢夫人的“丑态”太过让人啼笑皆非,一时间竟将荣庆堂原本凝重如冰的气氛冲散了一些。
而正在众人说话的空档,忽然屏风后有婆子低声喊着,“老太太,太太,二老爷来了。”
分明是贾政在前院外书房中,与一众清客相公闲谈着,骤然听到宫中天使至荣府传旨。
贾政径直从外书房与一众清客中离身,先前往花厅见到大明宫内相戴权,听其简单叙说经过,心头大惊,随即神色匆匆地来到荣庆堂来见贾母。
“母亲。”
一身蓝白色圆领长袍,头戴士子方巾的贾政,心头沉重地进得荣庆堂,往日儒雅白净的面皮,见着惶恐惧怕之色,不等贾母发问,就急声道:“母亲,大明宫内相,戴公公就在荣禧堂传旨。”
“有没有说什么事儿?”贾母说话间,上前抓住贾政的胳膊,苍老面容上满是急迫,旋即又问道:“珩哥儿呢?珩哥儿呢?他一定知道怎么一回事儿。”
王夫人、薛姨妈、元春等人也看向贾政,期望能从贾政脸上神色中读到一些向好面来。
听到贾母提及贾珩,宝钗心头微动,水露杏眸盈盈如水,望向贾政。
这边厢,与迎春下棋的邢岫烟,早已将棋子放在棋盒中,云岚出岫的眉眼,笼上一层忧切。
探春、黛玉同样蹙眉,凝神静听贾政言语。
至于贾赦,此刻已面如死灰,心头一时间涌起各种猜测,他究竟犯了什么事儿?
不怪贾赦想不到自己走私桉发,毕竟,向着草原走私,长达数年之久,一直以来都是风平浪静、安然无恙。
贾政目光复杂地瞥了眼贾赦,叹道:“母亲,兄长他向草原胡虏走私贩私,被忠顺王在今日朝会上参劾一本,圣上龙颜大怒,着内缉事厂的厂卫拿捕、讯问兄长,现在天使就在花厅外传旨。”
此言一出,贾母心头就是一沉,苍老的嘴唇蠕动着,惊声道:“忠顺王?走私?”
忠顺王三个字,落在众人耳畔,心头无不一惊。
得益于在前日宝玉挨打,贾珩与贾母、贾政等人的“科普”,在场荣府女卷无不知道,这忠顺王是贾家的死对头。
探春低声道:“如何又是他?倒是阴魂不散了一样,上次是姨妈家的皇商生意,还有前日宝二哥的事儿,现在又……”
元春听到,看向探春,叹道:“上一辈的恩怨,绵延到现在。”
贾母艰难地转过头,看向贾赦,拐杖勐砸地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贾赦面色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当听得“走私”二字,已觉脑袋“轰”得一下,宛如五雷轰顶,眼前阵阵发黑。
这,走私桉发了!
邢夫人脸色苍白,同样惊骇的说不出话来。
大老爷向草原走私贩私,她也知情一二,可这已经好几年了,一直都没有出什么事情,这怎么就?
“母亲,宫里天使还在荣禧堂等着,让兄长先去接旨,如是怠慢,不定有不测之祸。”贾政面色愁闷,开口道。
贾母紧紧盯着贾赦,斥骂道:“你平日在家尊享福禄,吃酒玩乐,我也一概不去管你,如何竟不知天高地厚,作下这等祸事来!”
因为崇平帝还未给出具体处置结果,比如褫夺爵位、下狱论死,再加上贾政所言,多有语焉不详,贾母还没有彻底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或者说,下意思不敢深入去想。
既没有提及贾赦可能论死,祖宗的爵位可能不保,故而,贾母还未有天塌下来的感觉。
贾赦正自焦头烂额,听着贾母的训斥,张了张嘴,失魂落魄地向着前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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