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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且说萧帝见那内监总管扭捏不言,心下颇感不耐,冷哼道:“有话快说!若是舌头不想要了,朕自替你摘了去。”
那内监总管亦是伺候萧帝几载的人了,哪里察觉不到萧帝此时的心情。当下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嗓音尖细道:“回禀圣上,定国公长女……殁了。”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神色大变,个个如同凝结了一般,再无一丝声响。只余那老内监尖细刺耳的未尽之音,悠悠地回荡于大殿之内,悲怆而又瘆人。
沈辛夷听那内监总管这一通说道,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她握于子期臂膀的双手猛然颤抖,瑟瑟索索如雨中浮萍般没有片刻安宁。她指尖明如白贝的指甲狠狠地掐入子期肉间,深的几乎都要剜下肉来。
子期却恍若未觉,整个人似痴傻了一般,只口中一遍又一遍地喃喃自语,她心间尚未理清这道惊天消息。
萧帝也被也突如其来的消息所震,不由自主的挺了挺身子,追问道:“此话可当真?是何时的事?”
那内监总管捏着手中拂尘,思量了一番,方才恭敬回道:“就是方才来宫中的路上没的,那传召的奴才见误了差事,一时害怕,也紧赶着去了……”
“啊……”
突然,一丝悲鸣自沈辛夷喉间猛然射出,似夜枭悲啼一般凄凉萧瑟,将那内监总管未尽之言尽数截断。
沈辛夷涨红着双目,挣扎着爬起身来,跌跌撞撞的扑到了那内监总管的身前,如同疯癫了一般扯着那内监的领口,一遍又一遍地厉声责问道:“你说我女儿殁了是什么意思!谁殁了!谁叫你说她殁了!是谁指使你说她殁了的!”
“国……公……夫人……您,您先……放手,容老奴……”那内监总管喉间发出一两点模糊的沙沙之声,竟是叫沈辛夷揉搓的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此刻的沈辛夷哪里还有往日的那般柔淑端庄,她执拗而又决然地拽着那内监总管,只为从他口中求得一句否定之言。
众人皆被这条意外消息所震,俱是神色呆愣地瞧着沈辛夷哭闹,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萧帝当先看不下去,不由冷声呵斥道:“众目睽睽之下,成何体统,还不快将她拉下去!”
言罢,萧帝龙袖一挥,便有两个内监跨步上前,眼疾手快地将沈辛夷拉扯开。
沈辛夷面上涕泪横流,碎发自繁重的宝冠之内散落而下,凌乱的贴于脸颊,如同一张漆黑的蛛网一般缠绕交错,将她紧紧束于其间。沈辛夷死力的挣扎了两下,意欲挣开那两个内监钳制,却终是徒劳无功。
“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好好地一个人儿,怎的平白就没了呢!”沈辛夷一声接连一声,竭尽心力的大声哭嚎。似在质问那总监内监,又似在麻痹自己。
挣扎间,沈辛夷戴的珠宝玉冠自头上狠狠地跌落在地,激起一阵玎玎珰珰的破碎之声。那宝冠之上的溜圆珍珠受不得此等重力,自金托上猛然坠落。骨碌碌地四散而去,于大殿的青砖之上划出一道道璀璨的光华。
邵长韫见沈辛夷这般模样,一时也顾不得其它。他猛然上前,掰开了那两个内监的鹰爪,轻手将沈辛夷揽在了怀中。沈辛夷早便支撑不住,顺着邵长韫的力道渐次滑落,两人就势跪坐于地。
沈辛夷埋首于邵长韫颈间,眸中血泪簌簌直下,她声嘶力竭地痛哭道:“韫郎,子……子姜没了,没了……我们第一个孩子没了。”
“我知道。”邵长韫见沈辛夷这般模样,只得掩下胸中腕骨去肉的伤痛,语调轻柔的自喉间挤出了三字。
“不,你不知道!”沈辛夷散着满头乌发,以手为拳,状似癫狂的狠狠地锤于邵长韫胸间。
那一声声“咚咚咚”地闷响,恍若来自地狱间的索魂鼓声,深深的击打于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间。人群之中,早有那心善的夫人小姐,悄悄地抿去眼角水痕,微微侧首不忍再看。
沈辛夷所有的理智早被心中沉痛所替代,此时此刻的她,已然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她抬首仰望着邵长韫清淡如水的玉眸,如同一个垂暮殆毙的耄耋老者一般,试图从中汲取一丝生得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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