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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大型舞会,并不是他们只有两个说悄悄话的私人场所,绝对领域破碎,他们重新回归灯火辉煌的大厅。
“你好尤金妮小姐,怎么没有看到你的姐姐”埃里希回头,朝尤金妮笑了一下。
“她在和她的未婚夫说话,我可插不上嘴。”尤金妮脸上的表情明显挺不高兴,努了努嘴,余光投射向远处挽着一位年轻绅士的英吉拉,手上的香槟杯随意摇晃,有那么两下酒液都差点溢出来洒到她的礼服裙上。
英吉拉小姐在两周前被一名年轻绅士求婚,该名绅士人品正直相貌英俊,与英吉拉小姐很是相衬,的确是一桩天定好姻缘。
尤金妮不高兴的点大概在于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要离开身边去和一个陌生男子结婚,这就意味着她要从家里搬出去,一年里的大部分时间都要住到别的地方去。
“英吉拉小姐已经接受求婚了吗,那可真是一件好事。他们打算什么时候举行婚礼”珀西说。
“应该会在夏季快要结束的时候。”尤金妮兴致缺缺,显然不想再提起这件事。
但是绅士和小姐总是要结婚的不是吗,她以后也会嫁给一位绅士,像英吉拉那样离开家,而不是孤独地留在沃德庄园里当一位老小姐。
珀西感觉她的心情不太好,猜想她可能是为了她的姐姐英吉拉小姐而闷闷不乐,于是就再也没有提到英吉拉小姐的未婚夫,把话题转移到了别的事情上。
尤金妮的情绪终于好了一点,她笑起来和埃里希说起社交新闻,萨琳娜夫人也结束了那边的谈话朝着珀西他们走过来。
“你好,瓦尔德克夫人。我是尤金妮·沃德,很高兴能认识你。”尤金妮率先打了招呼。
“你好,沃德小姐。萨默斯莱平原这夏天可真是闷热。”萨琳娜夫人摇着一把象牙镂空雕花扇子,扇出来的凉风直往赤|裸的大半胸脯上扑,祖母绿宝石镶嵌的挂坠卧在沟壑之间熠熠生辉。
“幸好贝特先生准备了足够的冰块,我们才能够在这个炎热的夏天里享受到这场盛大的舞会。”尤金妮微笑,轻轻指了一下盛放着大块碎冰的黄金器皿,它们散发着丝丝凉意将整个庄园的温度都降了下来。
珀西有点想偷溜,他没兴趣去听萨琳娜夫人和尤金妮小姐之间的谈话,平心而论他不算太喜欢萨琳娜夫人,总觉得她下一刻要批判点什么。
幸好舞会上来往的人总是很多,他站在旁边听了一会儿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并做出简短的回应,时间差不多了就找借口走开,很快就走到霍金斯先生旁边去。
因为参与先生们之间的谈话而走开并不会是一件不礼貌的事情,珀西和霍金斯先生说了一会话以后埃里希也跟了上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今晚的埃里希好像有点格外黏人。
埃里希应该要陪在萨琳娜夫人身边或者和别的先生小姐们说话,而不是他走到哪跟到哪。
这样的感觉真是太奇怪了。
不过他并没有错愕多久,因为第一支舞曲开始了。
第一支舞总是要跳的,珀西邀请了霍金斯小姐,微笑,旋转,跨步,霍金斯小姐的胸针很漂亮,裙子上的蕾丝看起来是新款式,不知道黛弗妮那边有没有流行起来。
舞会上总是跳舞,喝酒,畅谈一切,不在舞厅跳舞也可以到休息室去抽雪茄打牌,夜晚很长,总要找点乐子。
在第三支舞的时候,埃里希绕到珀西的身后俯下身来耳语:“出去透透气吗?”
珀西想也不想:“去!”
两个人趁着舞曲走向高潮,小姐们的裙摆荡开像层层叠叠的花瓣,绅士的手接过小姐的腰肢,裙摆再次落下时,他们从侧门走到花园里去。
这是一个仲夏夜,没有月亮,星星像乐谱上的音符四散开来,每一下闪烁都是在弹奏一个无声的音节。
花园里面静悄悄,舞会刚刚
开始,气氛正要走向高潮,还没有到让人双颊泛红精疲力尽的时候,只有埃里希和珀西走在花园里,这个季节绣球花盛放,一大丛一大丛的浅蓝与白坠在末梢,在肩膀高的位置挨挨挤挤。
他们两个人的手里都端着香槟杯,看起来好像只是路过,并没有在一场舞会里蓄意出逃,埃里希在前面,珀西稍后一个肩膀的位置,这是一条拥挤的小道,并不足以让两个人并排前行。
大概是觉得没有多少人会在炎热的夏夜到花园里去,贝特先生家的仆人并没有在花园里摆上足够的灯,这条两旁开满绣球花的小径狭窄且黑暗。
大簇大簇的绣球花低垂着头颅,细碎地亲吻着硬挺的黑色晚礼服,埃里希前进的速度并不快,珀西借着闪烁的星光追随他的脊背,好像在走向一个雾影重重的未来。
“把手给我,这里实在是太黑了。”埃里希突然停下来,转回半边身体,向后伸出手给珀西。
“好。”在四面八方的静默里,珀西将自己的手交了出去。
好像在空着的掌心里交付出的是他那一整颗鲜活跳动着的心。
他并不去猜埃里希是什么意思,心里面乱糟糟的,所有的感官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敏锐起来,他和埃里希连接的掌心好像变成了一个独立的感受器官,勃发的爱欲与泛滥的喜悦从那些粗糙的枪茧和强劲的骨节传递过来,源源不断地输入进他的胸腔,他感觉自己现在好像一朵蒲公英,仿佛下一刻就要“嘭”的一声爆炸开来。
绣球花擦在礼服外套上是轻微的沙沙声,因为他们穿梭而过叶子的晃动则是哗哗声,夜空是那么的高又那么的远,群星闪耀,风声吹拂而过是仲夏夜的诗。
埃里希没有回头,一直牵着他的手,他的心滚烫得要命,里面好像住进去一个开水壶,烧得通红的底部快要分崩离析,烧开的水呜呜顶着壶盖,下一刻就要溢满出来。
珀西只能看见埃里希了。
舞会人群远去,静谧的花园狭隘的花道,只有埃里希的脊背在他眼前,他们手心贴着手心,再也不会有比这更亲密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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