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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雍这般说着,俯身磕了个头,双手颤抖个不停。
父皇亲自把他扶起,握住他的手,像是想要止住他的颤抖,不免好笑地问:“你还在国子监上学呢。”
怀雍认为这是父皇在拒绝他,着急起来,说:“我在国子监已经上了四年学,该学的都学了,平日里我都有在好好学,到时结业考试肯定不成问题。我也是时候该为国家做点实事,总不能每天吃喝玩乐。在学校学的东西说到底也只是纸上谈兵,要是我办事办得不好,就是照着书上学的考得再好又有何意义。”
怀雍的皇帝养父闻言愣然,不胜惊讶,握住他的手,道:“雍儿说的是,难为你这样用心了。”
转头,他又吩咐把国子监祭酒叫来。
给学生们都新加一条结业考核:
这一年内,每个学生都要分派去不同的官吏部门进行学习,不挂品阶,也算进结业考核中,评分优、良、差。
至于具体要做什么,标准如何,就由祭酒自行忖量了。
这边吩咐完了,父皇再来找他用午膳。
回头见怀雍皱着一张小脸,忧心忡忡的模样,很是可爱,他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孩子那手感甚是绵软的脸颊肉,问:“一时冲动问朕要活干,难道这么快就怕累后悔了不成?”
怀雍不置可否:“儿臣没有后悔。”
他不是后悔要干活,他是已经料想到,今日过后,在他身上要被众人议论、昭显皇恩浩荡的秩事又要多一则了……
父皇开玩笑说:“现在后悔也晚了。”
父皇又问:“怎么忽然想到要筹办春宴?”
怀雍腼腆地说:“我琴棋书画没有文起好,弓箭骑射又不如赫连,我怕在春宴上贻笑大方,就只能使些小聪明在别处下功夫了。我想,若是我在操办宴席这件事上做得还不错,应当就不会丢人现眼了。”
这一场在皇宫举办的春宴并非普通的宴会,届时将会聚集绝大部分贵族的适龄儿女。
想在这场宴会表现自己还能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吗?
怀雍小心翼翼地观察父皇的脸色。
上次,父皇因为他没有男子气概地说自己没有喜欢的小娘子而勃然大怒,他发愁了好久,为了讨父皇开心,决心不能在春宴上被别的儿郎把风光尽数夺走,必须展现一下他的翩翩君子风范。
然而,怀雍才瞥见一个眼角,没大瞧清,已被父皇的态度给吓得屏息凝神。
……怎么父皇看上去,还是不高兴?
“朕不是说了你不用操心,到时朕自会为你安排。”
父皇说。
几乎一模一样的回答,只不过是变了一个称谓,就让怀雍顿时噤若寒蝉。
他耳朵赤红,又赶紧下跪,“儿臣不是自作主张,儿臣只是……只是……”
怀雍讷讷不知该如何解释,感觉自己后颈背上都开始冒汗。
父皇的声音像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压在他的后颈肩膀,让他把腰弯得更深:“你的身子与一般男儿不同,还未长成,哪里需要着急娶妻,就是娶了也用不上,再治病治两年吧。”
怀雍俯低到不能更低,谨顺称喏。
这边父皇还没准他起身,那边外头传来唐公公的惊呼:“哎喂哟,殿下,您先等等老奴先跟皇上通报过了再进去!嘘……”
随即,一个孩子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打破了这对养父子之间僵持的气氛,嚷嚷说:“雍哥哥!雍哥哥!”
不多时,一个身着紫裳、脖戴璎珞金环的男孩被宫女抱进来,宫女要把他抱到皇帝面前,他却不肯,非要下地,刚下地就一溜烟地往怀雍那跑。
他身形微胖,虎头虎脑,步履蹒跚,才两岁多,还是个宝宝,还跑不稳步子,走得快了也要摔跤的。
他一来就往怀雍的怀里黏。
小孩子就是这样,快活了就大声地笑,不快活了就大声地哭,欢喜起来就声音高高的,亮亮的。
他像只聒噪的学舌小鸟,欢喜地嚷嚷:“哥哥!雍哥哥!要抱!抱小宝!”
这个对怀雍自称“小宝”的孩子叫作靳玘。
他是大梁正宫皇后所出的嫡子,亦是唯一的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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